“那日她要吃什么瑶柱炖蛋,可是在厨房要的?你亲眼看着做的?”岳氏沉着脸问道。
玉镜点点头:“三夫人,瑶柱这样的好东西都是三小姐房中的份例,三小姐不怎么计较吃穿,倒都被她们得了好。”
“不是她自己想吃么?”岳氏问道。
“不是,那日里三爷回来吃饭,三小姐还在闻雪院跟四小姐绣花呢,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玉镜说道。
“拈花,去把厨房连嬷嬷找来。”岳氏淡淡瞥了拈花一眼:“账簿带着。”
拈花又应声而去。
“母亲,我找个借口将墨梅找了来在我房中待一阵子,免得那边知道了什么,再节外生枝。”阮桥温声道。
岳氏也正有此意。
虽说这一二年她谨小慎微,没让墨梅在她房中发现什么问题来,但若是真的撕破脸皮闹起来,她说些什么莫须有的东西,让二房周氏拿出来借题发挥可就不好了。
岳氏点点头——从前她没有让阮桥参与过这种事,但见她行事老练考虑周到,也想着历练她一番,便将此事交由她处理了。
“追云,你快去月林院,无论她在干嘛,都要将人给我带过来,一点借口都不许找。”阮桥快步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沉着脸面说道。
“若是……若是墨梅不在月林院呢?”追云皱眉问道。
“那就搞清楚她在哪里,将她给我找来!”阮桥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愤怒,脸颊上的两片红晕越来越显。
追云知道此事不敢大意,便马上跑去找人了。
月林院里,墨梅帮阮棠绣花绣的有些眼花,好在那支梅花也是完成了,她还没来得及问阮棠要用这支梅花做什么,就见追云急匆匆进来,对她说道:“四小姐那边给老太太准备寿礼,才打了个样子出来,叫你过去瞧瞧,商议一下配色。”
“我……”
墨梅正想推辞,追云却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别推了,如今你不在闻雪院,院子里头连个能跟四小姐讨论的人也没有,跟其他院子的人说了,又要多嘴传出去,四小姐是想给老太太个惊喜呢,你也不许告诉别人。”
“阿桥叫你去就快去吧,也难为你了,帮这个绣完又要帮那个绣,怪累的。”阮棠自己走到窗边,用一只铜兽压下窗纱,歪着脑袋看了一阵,又自言自语道:“玉镜回来让她找张新的换上,这纱颜色旧了一点也不讨喜。”
墨梅笑笑:“等我回来一起挑吧。”
阮棠含笑点点头,又挥了挥手让她去了。
只怕你再也没有挑的机会了。
抬水、搬花、晒衣裳被子跑腿取饭的活计你不做,只喜欢做点配色,挑衣服料子的事,可不就是喜欢将挑剩下的据为己有么?阮棠慢吞吞地走到了墨梅住着的厢房旁边,那里门半掩着,里头有两口黑洞洞的大箱子,玉镜说里头都是她贪下来的月林院的东西。
有命贪,没命用呢。
“来来来,墨梅,帮我配配样子。”阮桥摆了一屋子的图和线,绣架也在一旁撂着,看来是想大干一场了。
墨梅只好上前帮着选图。
玉镜已经被岳氏盘问完毕,兴高采烈地回了月林院,看阮棠都比从前漂亮一些。
“玉镜,你哥哥嫂子还好?”阮棠问道。
玉镜一愣,脸上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嗯,还好,还好,他们谢三小姐赏。”
这丫头,撒谎也能在脸上显出来。阮棠笑了笑,道:“方才墨梅出去了,你帮我去挑几个颜色的纱回来糊窗子,这颜色本来就显旧,一旧越发没眼看了。”
玉镜今日心情不错,便高高兴兴地跑走了。
“做的如何了?”看玉镜离开,阮棠对着自己的卧室问道。
青萍坐在里头,正将方才墨梅绣过的那片蜜色丝绢裁成一个肚兜的形状,几条带子早就备好了,滚个边就能当一副肚兜来穿。
青萍忙得一头汗,举了举手上的东西,不过才做了一小半。
阮棠从前当公主的时候针线就不怎么样,也不愿给青萍多添麻烦,点点头让她继续,又想若是等会儿玉镜回来青萍还没有绣完,找个什么借口再将她支使出去。
阿寿站在月林院门口,看着玉镜出门,踌躇了一阵,轻轻在门板上敲了三下。
“阿寿来了,你快去开门。”阮棠接过青萍手里的东西,青萍忙不迭地跑出了卧室。
“青萍姑娘,多谢你……”阿寿的声音细弱蚊呐,将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递了过来,又道:“只是……只是不要再让我做这种盗窃之事了,我师父说,这不君子……”
什么君子不君子的?这人还真是死心眼。
青萍笑着想道。
“好了,这件事跟你再没什么关系了,没人会来问你,也没人知道是你做的,你就当今日没见过我,也没跟我说过这些话。”青萍对阿寿摆摆手:“回去吧。”
“我想……我想给三小姐磕个头……”阿寿喏喏的,朝着月林院里头看了一眼。
“三小姐睡午觉呢,你要给她磕头多久都可以的,不急在这个时候。”青萍推了推阿寿:“快走吧,等会儿给人看到就不好了。”
“这个……这个是我妹妹的卖身契,赎回来了,我没有骗你,也没有骗三小姐,你看。”阿寿掏出一张纸,将上面画的押和写着钱的那一行给青萍看。
“要是觉得你在骗人,哪里还肯帮你?你好好做着,不要把你种花的手艺丢下,到时候我让三小姐帮你安排安排,让你再跟着你师父种花。”青萍笑道。
“真的?我还能回去跟着我师父?”阿寿问道。
“能,怎么不能了?”青萍又推了阿寿一把:“你得再等等,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行了,你赶紧先回去吧,我还有事,不能陪着你说闲话。”
阿寿点点头,又对着青萍抱了抱拳,然后快步走开了。
好在月林院地方偏僻,没人注意得到。青萍左右看了看,确认了没人注意到,这才长出一口气,快步走回了房间。
阿寿走在回水房的路上,实在不知道青萍想要一条男人的腰带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