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前需要准备的一切我都配合着林逸然和护士,吃饭喝水上厕所,都由他们的摆布。
我想活着,想孩子活着,想我们活在一起,一点爱都不去亏欠的在一起。
不知道是准备到哪里了,也不去想这些让人忧心的事情,只愿意抱着自己的一厢情愿,再去祈求从来不开眼的老天爷,给我一点好日子过吧。
让我的命别再握在别人手里了,否则死也太容易了。
大概是准备工作做完了,也接近了手术的时间,我感觉到传来的一阵痛,是麻药的感觉。
还不够回味这难过,就已经全身冰凉的被推进手术室。
我模仿着别人进入手术室的样子,闭着眼睛,手指抠着能抓到的一切东西,并挠出声音。
不过无数次的进入手术室,按理来说早该没感觉了吧,可这次进入手术室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大概是打了麻药的关系吧,从进入手术室后意识都不是很清醒,只凭着感觉。
突然间整个手术室充斥着血腥味,这种味道让我害怕。
像是我曾失去女儿时的情景。
手术室的门开开合合,听进我耳朵里的脚步声都急促得很,医生们口中的专业术语一句都听不懂,唯一想得到的就是……
我的孩子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平安降生?是王子还是公主。
他的模样是像我,还是像顾铎?
他会不会因为我的常常无理取闹,而留下什么后遗症?他会不会……
我不敢在想下去了,我怕在想下去,我会一蹶不振。
疼痛还在继续,我也在拼命的努力。
汗滴答答的落,咸涩的味道流进嘴里,却是异样的甘甜。
猛然间,痛感传遍全身,我已经筋疲力尽了。
在听到护士喜悦的一声“生了”之后,终于闭上沉重的眼皮,也就此昏死过去。
就在昏迷中,我看到的孩子的模样,真的与顾铎有七分相似,漂亮得厉害。
我亲吻她的额头,脸颊,我把她抱在怀里,很小的一只,软软的很舒服,就像抱小猫一样的抱着。
可能因为不舒服了,她的小腿踢在我身上,星星点点的样子,不足以叫痛。
我高兴的不知所以,想着抱去给顾铎看看,这应该让他很惊喜的,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爱情的见证,是我们此后心灵的安慰。
梦里的顾铎,嘴里说着最伤我的话语,比如询问为什么离开后继续出现,比如……
这是谁的孩子。
我惊讶于顾铎的反应,随即又打消自己的惊讶。
说来也是,我这个江子璇口中的破鞋,蓝青口中的克夫命,如今回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情的。
这不是嘛,已经带着孩子来找爸爸了呢!
我苦笑着看着他:“谁的孩子?顾铎,你问我,谁的孩子?”
完全没有气势,不足以镇压敌方,可这语气,总在面对顾铎时就自然的软了下来。
“我不认别人的孩子。”
就这一句话,这一句话……
打消我对未来所有的幻想,父爱?父亲?可能这是我的孩子这一生,都注定缺失,而且无法弥补的。
我把孩子抱得离顾铎近一些,再近一些……
“你看他的眼睛,嘴巴,眉毛,都和你很像呢,从小就是小帅哥,长大后的大帅哥。”
我擦掉流出来的眼泪,压制住声音里的哭腔,故作镇定的妥协着。
可顾铎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看孩子,我抱着孩子又离他近了些。
猛的一下,我被顾铎推倒在地,孩子倒在我的身边,大哭不止。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顾铎的做法,他就那样经过我的身旁,没有看一眼,孩子的哭声,没有在意一下。
顾铎,这是你的孩子啊。
怎么连你,都不信任沐沐了呢?
我是沐沐。
是你的沐沐啊!
我感觉到眼泪打湿枕巾,却还在不停的流,一直一直的流,顾铎,我回来了,就在你的身边,……
那是梦,也是我心里的担忧,是我对你爱的怀疑。
可真正展现出来的时候,怎么还是那样的痛苦呢,不亚于离开你,不亚于重归这伤心地……
不亚于,无法爱你。
就这样半梦半醒的状态,眼泪流干的感觉,却就是不肯醒来。
我还想,多看你一眼,哪怕是背影。
决然的背影。
绝情的你。
江子璇走后,我的世界又陷入了一阵沉默和忧伤。
冰凉的液体,一点一点的进入我的身体。带来的不是健康,而是更加的寒冷。
像是一颗原本炙热善良的内心,正一点点的被人生剜活剥。
血“哗啦啦”流一地。
想到刚才跟江子璇的周旋,我也突然明白,一个人说谎话很容易。
可是说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就是虐心了。
明明听江子璇的嘲讽,外加她秀的恩爱,心痛的要命。
可表面还是要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对她祝福。
祝福?
如果我有跟她一样的心狠,别说祝福了,或许会直接跳起来,撕了她吧。
正想着,病房的门被打开,我听到的不再是令我心惊的高跟鞋。
猜摸着应该是林逸然回来了,连忙缓缓心情,换上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坐在那里傻想什么呢?”
林逸然一边进来,一边开口说道:“你刚做剖腹产不久,身体消耗精力太大,不能长久坐立。”
“在说,人家医生不是再三嘱咐过你,要多多休息,少胡思乱想吗?”
“我躺累了,就起来坐会儿。”
林逸然的关心,让我的心情多少好了一些,冲他淡然的笑笑,“放心,我就坐一会儿。”
听我这样说,林逸然也没在说话,而是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
接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似乎沉默了一下,才开口:“今天谁来看你了?”
“没人啊。”
我怕说实话,林逸然在为我担心,便撒谎,“现在除了你,谁还会来看我这个瞎子啊。”
说完,我便低下头去。
想着地方虽然不陌生,可除了顾铎跟林逸然,谁又真正把我当做朋友了呢?
人,总是会在利益跟金钱面前衡量,有时就算交朋友,都恨不得将那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
然后在做出一系列的比较,才跟你不近不远的处朋友。
所以,有时就算你付出了真心,得到的可能并不是等同的回报。
而是狠心的残忍,以及怕殃及自己的推脱。
“没有人?”
林逸然在我身旁坐下来,轻笑,“那桌上的果篮从哪来的?”
“是小精灵看你可怜,给你变出来的?”
听他说完,我这才想起这件事来。
唉!
重重叹了口气,既然瞒不住,那就实话实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