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无敌亦笑着应道:“青松兄宅心仁厚,凡事以天下苍生为念,无敌每思及此,便觉愧有不如,只是青松兄好好的一场寿宴,竟至如此,唉……”
青松听在耳中,不觉亦是神色一变,又缓缓言道:“从来人心不古,又岂止是那邪教中人,只是一部‘神魔创世录’已搅得武林腥风血雨,人人嘴脸尽露,真是让人寒心啊。”说时面上竟现出了一丝无比落寞之色,转而又微微笑道:“不过还好有子宁几人,和令郎在,青松心里,才稍感安慰啊。”
那落扶苏身为“落日城”的大少主,从小跟得落日无敌游历江湖,饱见世面,又因自幼修炼“沉渊心法”,早已是心如磬石,静若止水,可此时听得身为一派宗主,又在武林中享有盛誉的青松竟然如此夸赞于他,不由冷如寒风的面上,亦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又听落日无敌笑道:“青松兄此言过奖了,小儿年岁尚浅,又无江湖阅历,以后正要倚仗青松兄多多提携才是。”青松听罢亦是微微一笑,二人正说时,又见司徒长风匆匆行了过来,面上隐有忧虑之色,青松见了,不由便道:“长风,怎么了?”
司徒长风瞧了岳子宁几人一眼,才向青松道:“师傅,日前前来‘武夷山’贺寿之人,已有多半竟然不辞而别,下山去了。”
青松听了先是一愣,继而便微微笑道:“师傅日前也在深思,大寿之日,为何除了至交好友,连很多原本素不相识的江湖中人也纷纷前来‘武夷山’贺寿,师傅这时才想明白,那些人或许原本就是冲着子宁与‘神魔创世录’而来的,如今既然图谋不成,他们下得山去,也在情理之中的,长风无须惊慌。”
司徒长风听了又道:“可是连青叶与青石两位师伯,及他们的门人也已走了。”
“哦?”青松听罢,此时面上才露出了一丝惊异之色,落日无敌从旁见了,不由心里暗道:“‘三武剑派’素来同气连枝,呼吸相闻的,此次青松大寿,别人离去也就罢了,为何连青叶与青石两位掌门竟也不辞而别了,莫非他们三派之间……”落日无敌心里虽有疑问,但终究是别人门派之事,亦不好过问,当下便微微笑道:“青松兄,刚巧我‘落日城’中还有要事,无敌便先行告辞了,待哪日无敌得了闲暇,必定携了小儿再来叨扰。”
青松听了微微一愣,继而便轻笑道:“那也好,无敌兄一路慢走。”
落日无敌微微点头,又朝着岳子宁道:“世侄,天师既然曾有交待,要星儿前往‘落日城’,我看不如就在此时,让星儿与我们同回‘落日城’吧,也免得你一路奔波,旅途劳顿了。”
岳子宁听罢正欲点头应了,忽而又想起叶星儿身患“三阴绝脉症”,还须与秦舞阳同去“医圣谷”寻求医治,当下便将此事向落日无敌说了,落日无敌听罢沉吟了片刻,方才言道:“既是如此,便先让星儿随秦公子前去‘医圣谷’吧,反正只要星儿医好了身体,随时都可以前去‘落日城’的。”岳子宁又想起叶天师曾说过,要落日无敌将叶星儿送去“洗心茅舍”,刚想将此事告之落日无敌,又思及落日无敌所说,叶天师并未死去,眼下正在“落日城”中,那么去“洗心茅舍”之事,自无须他再提及了,于是便将此事隐于心中,并未告之司徒长风。
当下几人各自分别,秦舞阳,春兰及叶星儿三人一路回了“医圣谷”,梅惊天则与冰霓裳二人往冰山之巅的“冰宫”去了。
临去之时,叶星儿心中舍不得离开岳子宁,竟几次都流下了眼泪,岳子宁只得哄着她道:“星儿别难过了,待你医好了身体,子宁哥哥便与碧姐姐去‘医圣谷’接你回来。”话刚出口,又想起已然离去的碧青莲,亦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不由又是微一叹息。
眼见几人已去得远了,而青松亦一路送着司徒长风往“武夷山”下去了,岳子宁正愣神时,只听身旁,忽有人轻唤了声:“子宁。”
岳子宁回头去看,见那人正是司徒长风,青松等人俱已去了,而司徒长风却并未离开,似乎是特意有话要与他说,岳子宁不由微微一愣,才唤了声:“司徒师兄。”他与司徒长风虽无深交,但一来司徒长风身为青松道长座下首徒,身份显赫,二人他亦景仰司徒长风的武功品行,所以言语间,对司徒长风仍是万分敬重。司徒长风微微浅笑道:“子宁,岳掌门眼下并未离去,仍在‘武夷山’的。”岳子宁听罢心中一喜,他刚刚听司徒长风说,很多前来贺寿之人皆已不辞而别,原本以为岳亭松几人亦已走了,心里是万分失落,没想到岳亭松几人并未离去,不由又是一喜,可转念又想:“师傅既已将我逐出师门,那么我是再也无法回头了,他们在与不在,与我又有何干呢。”一念及此,不由又微微一声叹息,司徒长风似乎瞧出了他的心思,又柔声道:“子宁,岳掌门乃是一时冲动,才说出要将你逐出师门之言,或许他现在就已经后悔了,你何不去求家师,向岳掌门讨个人情,想来岳掌门必定允你重回天山门下的。”岳子宁听罢一喜,不由暗道:“是啊,我怎么将青松道长给忘记了,青松道长德高望重,享誉武林,便是师傅对我有再大的怒意,只要青松道长开口,想来他亦不会拒绝的。”心里想时,不由向司徒长风笑道:“司徒大哥,谢谢你了。”“不用。”司徒长风微微摇头,又道:“我已命道童给你安排了住处,今日天已晚了,你就在此处住下吧,待明日一早,你便去求家师,家师对你向来赞誉有加,必会为你向岳掌门求个人情的。”言罢便有一约莫十二三岁,俊郎非凡的小道童向他们行了过来,向司徒长风唤了声:“大师伯。”司徒长风朝那道童微微点了头,又道:“小白,你带岳少侠去客舍休息。”“是,师伯。”小白点头应了,领着岳子宁正欲去时,忽又听司徒长风道:“小白,你见着你师傅了吗?”小白微微一愣,只道:“没有啊,大师伯,小白没有见着师傅。”原来那小白正是青松道长的第二徒弟,吕端的弟子。
“哦?”司徒长风微一皱眉,又摆手道:“没事了,你去吧。”
眼见岳子宁与小白一同走了,司徒长风刚欲离开,却听身后,忽有人唤道:“大师兄。”司徒长风微微一愣,见那人正是洪涛,不由道:“洪五弟,你有事?”洪涛道:“大师兄,你见着二师兄了吗?我整个山上都找遍了,亦没见着二师兄的身影。”
司徒长风微微一愣道:“或许二师弟是下山送客去了,过不久就会回来了。”二人说时,便一路往青松道长所住的“无极殿”去了,过了许久,洪涛忽而又轻声道:“大师兄,你有没有觉得二师兄近来有些不对劲啊,好像总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似的。”司徒长风忽而眼神一禀,双眸如电般的望着洪涛,终于亦没有开口说话。
再说岳子宁随着道童小白去到客舍,进了房后,过不许久,那小白又送了饭食过来,岳子宁听罢饭后,小白收拾了碗筷刚欲去时,岳子宁心中一动,忽而向小白道:“小白师兄,我可不可以向你打听件事?”小白提着碗筷,刚走到门口,听到岳子宁说话,便又转了身微微笑道:“岳少侠,你打听什么事啊?”
岳子宁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竟露出了一丝羞赧之色,久而才道:“小白师兄,你可知道随天山岳掌门前来那位的小姑娘,她住在哪间房啊?”小白微微皱了眉头,继而又轻笑道:“岳少侠,你说的可是那位叫岳子珊的姑娘吧,她就住在左首第二间客房里。”言罢便转身去了。
岳子宁关上房门,脱衣躺于床上,只觉得身子很累,可翻来覆去的,就是怎么也无法睡着,一会儿想到碧青莲,一会儿想到小师妹岳子珊,一会儿又想起师傅岳亭松,及诸位同门学艺的师兄弟们,一会儿又想起叶星儿,那些都是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曾让他感觉到无比快乐与幸福的人,可转瞬之间,便似乎一切都变了,碧青莲走了,叶星儿走了,师门也不要他了,似乎所有的人都离开他了,一瞬间,只觉得心里竟是无比的寂寞与荒凉,他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样的思念过岳子珊,心里挣扎徘徊了许多次,终于还是决定去找岳子珊,他想无论如何,有些话,是必须要向岳子珊说个清楚的。
一念及此,他终究是穿了衣服,悄然的起身下床,因已是深夜,怕惊扰到别人,所以他亦未开门,便从窗户处窜了出去,他记得那道童小白对他说过,岳子珊便住在左首第二间客房里,便一路寻了过去,白天里尚不知觉,便在深夜中,他才发觉,这“武夷山”的客舍竟是如此之多,而且每屋的修建竟是完全一样,一时间竟不知那左首第二间客房到底是在何处,正心里懊恼没向那小白问个清楚时,只听前面,一间微亮着灯光的房舍中,竟忽而传出一声尖叫,分明便是他无比熟悉的岳子珊的声音,继而便见一个模糊的黑影从那房舍的窗户处跃了出来,直往西北方向而去了。
岳子宁心中一惊,心里暗道:“没想到竟还有人敢在‘武夷山’中行凶为恶。”心里想时,有心去追那黑衣人,但见那黑衣人已去得远了,万难追上,又怕屋中的岳子珊已经遭遇了不测,急于去查个究竟,当下身形急闪,只是须臾,已窜入了那房舍之中,但见那房舍里所住的人正是岳子珊,而此刻,岳子珊正坐于床头,大红棉被紧紧的裹住了她的身子,只露出了两只洁白如玉般的臂膀,而岳子珊娇嫩的面庞上,此刻也尽是慌乱恐惧之色,岳子宁见了,只觉心中一紧,顿时窜至床头,紧紧的抓住了岳子珊的肩头,柔声道:“小师妹,小师妹,你不要紧吧,你看清楚那个人了吗?他是谁啊?”
岳子珊受到惊吓之余,乍然见到岳子宁,只唤了声:“子宁哥哥。”整个身子,已扑到了岳子宁的怀里,紧紧的搂住了岳子宁。
便在此时,房门响处,岳亭松夫妇,岳子昂和岳子羽俱已进了房中,岳亭松刚说了句:“珊儿你怎么了?”乍然见到紧紧搂于一处的岳子宁二人,不由勃然变色道:“畜生,畜生,岳子宁,你这个孽畜……”言罢身形一闪,已窜至二人面前,只手扬起,面色一连数变,终于又无力的垂了下来,又狠一跺脚,口中一声长叹。岳子羽亦怒骂道:“好啊,岳子宁,你这个不肖的淫娃,你背叛师门不说,如今又来……又来……小师妹,岳子宁,你怎么对得起师傅师娘对你多年的养育之恩啊?我呸。”言罢一口浓痰,便朝岳子宁脸上啐了过去。
岳子宁二人身子一颤,忙而松开了身体,岳子珊面色一阵羞红,忙颤声道:“爹爹,你误会子宁师哥了,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萧玉竹也已走至床榻,直搂了岳子珊的肩头柔声道:“珊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岳子珊道:“娘亲,珊儿睡的正熟,忽然有一个人就出现在了珊儿床前,还伸了手,要……要扼珊儿脖子,珊儿心中害怕,就叫了起来,然后,然后子宁哥哥就来了。”
“哦”几人听了俱是一愣,萧玉竹又道:“那你可见到那人的样子了?”岳子珊闻言低了头去,直过了许久,才轻声说道:“珊儿看清楚了,是……是那个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