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时,却欲往那后厢房去了,却见那走廊拐角处,岳子盼又行色匆匆的朝他们奔了过来,人还在很远,嘴里便满是焦急的唤了声:“七师兄。”又道:“七师兄,你快去看看大师兄吧。”
“哦?”岳子宁听罢心中一喜,又道:“大师兄已经醒了?”
“嗯。”岳子盼应了一声,又道:“不过大师兄很不对劲的样子,醒了以后一直显得狂躁不安,嘴里还在不停的叫唤着你的名字,你快去看看吧。”
“好。”岳子宁嘴里应着,又道:“叫师傅了吗?”话刚出口,不由眉头一皱,又转身看了碧青莲一眼,又听岳子盼道:“子聪师兄已经去唤师傅了,想很快就会到了,七师兄,我们先去吧。”说时几人便往那后厢房去了,但见房中,很多派中弟子都已经守在那里,便连岳子珊也已赶了过来,而岳子昂正卧于床榻之上,依旧微闭了双眸,似醒非醒的样子,直伸了双臂,在空中来回不停的挥舞着,嘴里连声叫嚷着:“子宁,子宁……”
岳子珊俯了身去,在岳子昂耳边轻声道:“大师兄,我们已经让人去叫子宁师哥了,他很快就会来了,你有什么话,和子珊说也是一样的。”嘴里说时,转了头去,又见着了已经赶到的岳子宁,不由面色一喜,又在岳子昂耳边道:“大师兄,子宁师哥已经来了,你想说什么,便和他说吧。”继而便站起了身子,将岳子宁让了过来,原本神情恍惚,狂躁不安的岳子昂,此时竟像是忽然有了感应一般,渐渐的便安静了下来,嘴里仍不住的喃喃道:“子宁,子宁……”岳子宁忙伸了手去,紧紧的抓住了岳子昂正微微颤动着的手臂,又在岳子昂耳边轻声道:“大师兄,我是子宁师弟,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岳子昂闻言,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嘴里又犹如呢喃般的亦不知在说些什么,岳子宁忙又俯了身去,只听岳子昂小声道:“师傅,师傅……”
岳子宁听了一愣,忙又道:“大师兄,子盼师弟已经让人去请师傅了,师傅很快就会来了,你放心吧。”便在此时,只听耳边,又有人轻唤了声:“师傅。”回了头去,却见岳亭松与岳子聪二人不知何时,亦已进了房中,岳子宁忙站起身子,将岳亭松让了过来,而岳子昂此时,却又已沉沉睡去了,岳亭松至床榻坐了,又伸出手去,轻轻的搭在了岳子昂的手腕经脉处,须臾过后,又向岳子聪道:“子聪,你快再去后山‘绝壁崖’取些‘天山雪莲’来,给大师兄服下。”岳子聪应了一声,正欲去时,岳子珊已道:“爹爹,我刚刚已经给大师兄服过‘天山雪莲’了,不过大师兄怎么老不见好的样子,只要大师兄醒来后,便能说出杀害他们的凶手到底是谁了?”岳子珊一语既罢,岳亭松却忽然微微变了脸色,碧青莲从旁见了,不由心念一动,只向岳子宁道:“子宁,‘天山雪莲’虽好,却终究比不过我‘碧血教’的‘碧玉清心丸’,你将这颗‘碧玉清心丸’给岳子昂服下,我敢保证,过了今夜,他定然可以痊愈的。”说时已从怀里掏出了那只青翠瓷瓶,倒出一颗“碧玉清心丸”递与了岳子宁,岳子宁心中一喜,忙扶了岳子昂,刚欲将那“碧玉清心丸”让岳子昂服了,岳子聪眉头一皱,却忽然按住了岳子宁的手腕,又向碧青莲大声喝道:“妖女,我正道中人,便是一死,又岂可服用你邪教之物,难道我大师兄的性命,还要依仗尔邪教中人去救吗?”碧青莲耳中听得“妖女”二字,不由双目一寒,凶光顿起,继而面色一变,又换了一副笑脸,直柔声道:“你说的没错,本姑娘确是邪教妖女,但你能因为本姑娘是邪教中人,便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同门师兄死于眼前吗?还是说,你怕岳子昂醒了以后,会说出什么惊天秘密来,故而根本就不愿意让他活过来。”碧青莲此语,虽是向着岳子聪说的,但目光却下意识的瞟向了岳亭松,那房中众多“天山派”弟子听了,此时皆窃窃私语起来,有人小声道:“子聪师兄说的没错,我正道中人,岂可受恩于那邪魔歪道,便是那‘碧玉清心丸’真可医好大师兄,也万万不可服用的,所谓名节事大,此事一旦传扬出去,我‘天山派’以后要如何在江湖立足啊。”又有人小声道:“可是大师兄的生死毕竟是一件大事,又岂可因为小小名节而置大师兄的生死于不顾呢,再说我派中几位师兄死的实是蹊跷,凶手一直未曾查出,若大师兄一旦醒来,于查清此事真相亦是有易的啊。”便在双方窃窃争论之时,又听岳子珊道:“子聪师弟,碧姑娘虽是‘碧血教’之人,但她亦是我们的朋友啊,她若能以‘碧玉清心丸’医好大师兄,使大师兄说出那残害他们的真凶,于我‘天山派’,实是一件好事啊,你为何非要宥于门派之见,而置大师兄的生死于不顾呢。”岳子珊虽在“天山派”中辈份尚浅,又为女子,但终究是岳亭松的亲生女儿,所以说话颇有份量,那原本争执不休的众人,此时听得岳子珊之言,便皆缄口不言,碧青莲因为岳子宁之故,与岳子珊素来不和,这些事情,她心里都是清楚的,故而此时听得岳子珊言语之间,竟有相帮之意,也不禁微微一愣,岳子聪也是颇感意外,仓促之际,只说了句:“这……”便转头去看着岳亭松,岳亭松面色隐隐一变,终于道:“珊儿说的有道理,碧姑娘与子宁情谊非浅,也可算是我‘天山派’的朋友,岂让子昂试试那‘碧玉清心丸’吧,若子昂真能因此而好,则是我天山之幸啊。”岳子宁听罢不由心中一喜,忙扶住了岳子昂,岳子珊柔声道:“子宁师哥,还是我来喂大师兄服药吧,你一个大男人,毛手毛脚的,多不方便啊。”说时便从岳子宁手里接过了“碧玉清心丸”。碧青莲转头看了一眼岳亭松,清澈的双眸之中,不由又露出了一丝狡黠而隐隐的笑意。
岳子昂服下“碧玉清心丸”后,转眼又沉沉的睡去了,那派中众弟子,看看无事,也便一个个的退出了房中,岳子宁因心里记挂着岳子昂的安危,却依依的不愿离去,岳子珊柔声道:“子宁师哥,你先出去吧,大师兄由我照顾着,没事的。”言罢又下意识的瞅了身旁的碧青莲一眼,又喃喃的说了句:“子宁师哥,你要保重身体,没事早点休息吧,可别……可别……”一语至此,终于又扭昵着没有说下去。
“那也好,小师妹你也要保重身体。”岳子宁嘴里说着,忆起在天山二十年来,与岳子珊平日相处时的点滴往事,又想起岳亭松所说,欲将岳子珊许配于他一事,不由心里,对岳子珊又划过了几许别样的情绪,当下便与碧青莲二人出了厢房,往自己的卧室而去,一路上却显得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样子,碧青莲见了又道:“怎么了?舍不得与自己的娇妻分别了?”岳子宁听了一愣,抬了头去,又见着了碧青莲眸中,那淡淡的忧郁与微微的醋意,恍惚间只说了句:“青莲你说什么?小师妹哪是我的娇妻了?”碧青莲道:“还不承认,那岳亭松不是已经对你亲口允诺,要将岳子珊嫁与你了吗?”言罢心念一转,又满是幽怨的说了句:“子宁,你既已与殷姑娘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以后无论如何,亦不能负她啊。”岳子宁听罢只觉心尖一颤,他与殷兰之事,虽然从未向碧青莲提起过,但他知道聪慧如碧青莲,此事无论如何,终究也是瞒不住的,当下只讷讷言道:“青莲,我……我……”碧青莲闻言只柔声道:“子宁,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时候不早了,你先歇着去吧,晚会我去叫你。”
“嗯?”岳子宁听了一愣,想再问时,碧青莲已转身去得远了,岳子宁又愣愣的待了片刻,也便往自己房中而去,此时天已尽黑,他回了房后,便脱去外衣,双腿盘膝坐于床榻之上,双掌合十放于胸前,将那“归元真气”又暗自运行了一遍,顿时真气充溢于心,觉着神清气爽,手掌到处,又碰着了怀里那本薄薄的小本子,即刻又想起了郭剑通所说的那本“无影剑谱”来,不由心里暗道:“这‘无影剑法’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神奇剑法,为何三百年前,我开派祖师单单凭此一套剑法,便可纵横江湖,继而开宗立派,师傅岳亭松又为何不惜弑师灭祖,也誓要得到这本‘无影剑谱’?”心里想时,好奇之心顿现,不由便伸出手去,将那“无影剑谱”从怀里掏了出来,铺在床上,然后一页页的翻看着,但见那些已略略泛黄的纸张之上,正画着一个个的人像,每一页的纸张上面,都有一个人像手持利剑,在演练着一套剑法,那套剑法他隐约熟悉,分明便是他已整整修习了二十年的“天山剑法”,但那套“天山剑法”此时由那些人像使将出来,却又分明有着很多的不同之处,只觉得每一招每一式都与那“天山剑法”大相径庭,剑法之老道,出招之部位都极为诡异,堪称精妙难测,让人防不胜防,岳子宁一见之下,直是越加痴迷,竟不由得伸出手去,照着那画像演练起来,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之声,不由微微一愣,便在此时,窗户已被人打了开来,继而一阵劲风划过,桌台上的蜡烛已被吹熄了。“是谁?”岳子宁大惊之下,不由一声轻呼,跟着身子已窜了出去,“般若掌”力凝于双掌之中,正待出掌之时,只听一人轻声道:“是我。”岳子宁听在耳中,不由一愣,只说了句:“青莲,怎么是你?”话音刚落,碧青莲已窜入了房中,直拉了他的手道:“别说话,跟我走。”言罢二人便出了房中,直往那后厅厢房去了,岳子宁心中不解,又问了句:“青莲,我们去哪儿?”碧青莲道:“别说话,到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此时已是深夜,外面月明星稀,依稀可见人影,碧青莲带着岳子宁便往那后厅岳子昂所住的厢房去了,尚还在远处,只听夜色下,忽然传来一阵响声,又听屋内的岳子珊大声道:“什么人?”跟着一个人影便从那岳子昂的房间里窜了出来,往那出声处去了,分明便是岳子珊,岳子宁见了,刚欲出声叫唤,忽又见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之人进了岳子昂的房间之中,片刻又转了出来,直往那后山处去了,碧青莲眉头一皱,只向岳子宁道:“我去追他,你进屋去看看岳子昂如何了?然后去找我。”跟着身子一闪,已尾随那黑衣人去了,岳子宁心念一动,忙进了厢房之中,那一见之下,只觉心胆俱裂,但见床上的岳子昂正安然入睡,只是胸口之处,被人狠狠的击了一掌,直是心肝俱碎,明显是已经活不了了,岳子宁不傻的,微一思忖,便已想明白了此中关节,那黑衣人先是故意弄出了声响,引走了岳子珊,然后又偷偷进了房中,以重手法杀了岳子昂,只是这天山之中,尽是本派弟子,并无他人存在,那黑衣人到底是谁?又为何要如此狠心的杀了岳子昂呢?
黑衣蒙面人?
岳子宁眉头一皱,不由暗道:“莫非他便是那个曾以‘天山折梅手’杀了‘冰宫’众多弟子的蒙面之人?”一念至此,随即又暗道:“不好,此人功力颇深,便是青莲能追上他,怕也不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