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视之,不由微微一愣,那赵恒虽说乃是青叶道长的高徒,亦属“三武剑派”之人,但此时是为了“武夷派”选举掌门一事,却与“武陵派”无关的,一时俱凝了心神,想听听那赵恒到底想说什么,只见那赵恒微微咳嗽了一声,才始言道:“各位兄弟,各位同门,青松师伯不幸遇害,我们自是人人悲痛,誓要寻到岳子宁那个‘天山派’的叛徒,生啖其肉,以慰青松师伯在天之灵。”那赵恒说的愤慨,众人听了,亦是群情激昂,岳子宁隐于人群之中,却不由微微苦笑着,心道:“如此没有缘由的,我便成了杀害青松师伯的凶手了,此中委曲,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弄个清楚明白,洗清我那不白之冤。”心里想时,又听赵恒道:“青松师伯既死,‘武夷派’中,自当要选出一个继任掌门之人,此事原本也不容别人多言的,但我‘三武剑派’同宗同源,向来荣辱与共的,各位兄弟一致推举司徒师兄为‘武夷派’的继任掌门,赵恒忍不得,却要多说几句了。”
赵恒言语至此,众人均目露惊诧之色,吕端面上,却不由露出了一丝极为怪异的笑容,又听赵恒道:“赵恒至所以要反对司徒师兄继任‘武夷派’掌门,却也不是因为在下与司徒师兄有何嫌隙,只是众所周知,这‘武夷派’掌门之位非同小可,关乎着武林的盛衰存亡,所以必须要慎重对待。”众人听至此处,皆不由微微点了头,心道:“赵恒之言不无道理,‘武夷派’向为武林正道之首,与‘落日城’及‘天山派’共为江湖之中流砥柱,那‘武夷派’掌门之人选,势必要是一位人品武功均能服众的武林俊杰,自不能等闲视之的。”赵恒见得众人面上,均表露出赞赏之意,不由心里越发得意,继而又大声道:“但是各位均知,青松师伯乃是被‘天山派’的岳子宁所杀,而司徒师兄又与那岳子宁关系莫逆,纵是司徒师兄的人品武功均为‘武夷派’掌门之不二人选,但试问各位想过没有,但凭司徒师兄与岳子宁的交情,他继任掌门之后,能忍心杀了岳子宁,为青松师伯报仇吗?他能下得去狠手吗?”众人听罢赵恒之言,俱是心中微愣,继而便各自低声私语起来,岳子宁心里暗暗言道:“莫说那青松师伯非我所杀,即便那青松师伯真的死于我手,我与司徒大哥之间,亦是彼此惺惺相惜的君子之交,绝不像那赵恒所说的,有任何私情,没想到此次,却因此连累了司徒大哥无法继任那‘武夷派’的掌门之位。”心里想时,不由又微微抬了头去,望了大厅中间的司徒长风一眼,只见司徒长风忽而面色一变,眼神一禀,便如两道闪电般的射向了赵恒,只唤了声:“赵师兄。”他说话之时,离赵恒尚远,可“师兄”二字刚一出口,人已到了赵恒面前,不及三尺距离,又冷声道:“赵师兄,你此话是何意?我司徒长风会是那种欺师灭祖,师仇不报的小人吗?再说我从来就不相信是子宁害死了家师,至于家师之死,真相到底如何,司徒长风便拼了性命,也势要查个水落石出,给同门一个交待,让家师九泉之下,亦能得已安息的。”
原本言语激昂,咄咄逼人的赵恒,此刻望着近在咫尺的司徒长风,竟也不觉被司徒长风身上所发出的摄人之气给震住了,竟讷讷的久不能言,岳子宁听了司徒长风之言,只觉心中一阵温暖,心道:“所有人都在怀疑是我杀了青松师伯,司徒大哥只要允下话来,与我脱清干系,便可轻易得到这掌门之位,不让赵恒等人落了口舌,如今却当着众人之面为我分辩,真不愧为堂堂男儿大丈夫。”心里想时,不由一阵激动,那“司徒大哥”几个字几欲脱口而出,又听那洪涛亦道:“不错,大师兄所言甚是,我们也不相信是子宁杀了师傅,总之我们便奉大师兄为掌门,还请掌门师兄为我们查出那杀害师傅的真正凶手,以慰师傅在天之灵……”
“对,对……我们便奉大师兄为掌门……”
“我们愿奉大师兄为掌门……”
人群中又传出一阵吵杂之声,甚有许多“武夷派”的弟子已自发的站在了司徒长风的身后,便在此时,又听那吕端冷声道:“大师兄,有很多话,我本不愿意说的,但此事关系到我‘武夷派’的存亡绝续,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了。”众人见吕端面色凝重,言语斟酌,心道:“吕端所说之事,必定极为重要。”一时俱沉默不言,只见那吕端面色一冷,望着司徒长风,忽而道:“大师兄,我问你,日前在‘武夷山’上,那邪教妖女眼见便欲丧身于我派的‘武夷剑阵’中,忽而被人所救,你不但不加之阻止,反而放任那邪教人等从容离去,你说,有没有这回事?”众人听了,俱是心中大震,他们先前听赵恒所说,司徒长风与岳子宁颇有交情,此事还可原宥,因为岳子宁怎么说也是出自天山门下,但而今,倘若真如吕端所说,是司徒长风故意放走了碧青莲及百里雨嫣几人,那么此事就非同小可了,必要问个清楚明白的,岳子宁听罢,亦不由微微蹙了眉头,回忆起昨日在那“武夷山”上,似乎的确是司徒长风有心放走了百里雨嫣几人,他当时心里还颇有疑惑,此时听吕端说了出来,也不禁抬了头去,望着司徒长风,但见司徒长风忽而面色一变,只许久才道:“二师弟,我没有放走邪教之人,当时你们也看到了,是他们来得迅捷,我们猝不及防,才致他们从容离去的。”
“猝不及防?”吕端不由一声冷哼,又道:“当时你就在那妖女眼前,以你那无坚不摧,不逊于师傅的‘先天罡气’,若不是你心存异念,那妖女又岂能从容离去?我再问你,那妖女离去之后,你忽而转了头去,望了师傅一眼,师傅还朝你笑了,有没有这回事?”吕端一言至此,便连洪涛,费松几人也不由用一种满是疑惑的眼神望着司徒长风,洪涛只唤了声:“大师兄。”便不再言,似乎是在问:“大师兄,有没有这回事,二师兄说的,可都是真的吗?”
便在众人尚愣神时,吕端竟忽而走至青叶道长身边,就那么在青叶道长眼前跪了下去,只道:“青叶师伯,师门不幸,如今群龙无首,此事还请青叶师伯做主啊。”
赵恒忙道:“吕师兄,你无须担心,师傅定当会为你做主的。”青叶亦忙伸出手去,将吕端慢慢的扶了起来,又缓缓言道:“此事关系重大,师伯一个人也做不了主,这样吧,师伯已经命人去请你青石师伯了,一切待你青石师伯到后,再作计议吧。”
岳子宁乍然听到青石的名字,不觉心神一震,陡然想起在官道上,他无意中所听到的,刘琪,王锐几人的对话,不由心里暗道:“或许一切的一切,便是这青石老道的阴谋,不知待他到后,会有何话可说,且看我当众戳穿他的诡计,让众人都见识到他的奸诈面孔。”心里想时,不觉便抬了头去,只见一小道童匆匆进了厅中,至青叶身前,附过身去,亦不知在青叶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青叶面上,忽而便现出一丝笑容,继而便率众向外行去,岳子宁因怕被几人认出,不由又微微缩了缩身子,隐于人后,过不多时,便见青叶等人陪着一人往厅中来了,岳子宁一见之下,只觉胸中一热,不由血气上涌,但见那人正是“武当派”掌门青石道长,而他身后二人正是那曾经怂恿威逼岳子羽以“失心散”加害岳亭松的刘琪,王锐二人。
岳子宁乍见二人,不由想起一时迷失心智,被二人威逼利用,如今已惨死于岳亭松掌下的岳子羽,以及身中“失心散”之毒,如今生死不知的岳亭松,不由心中愤急,当即便欲现身出去,将二人立毙掌下,心念一转,即而便冷静了下来,心道:“这二人武艺稀松平常,要为师傅及二师兄报仇,杀此二人,是易如翻掌,任何时候都可以办到,但倘若我义愤之下,冒然行事,只要一现身,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不消说性命难保,更会给司徒大哥带来莫大的麻烦。”虽是如此想,心里却仍老大的不痛快,
心念一转,当即便将那“归元真气”凝于手指之处,继而一指劲风弹出,那刘琪正走着,忽觉“曲池穴”一麻,跟着手臂便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王锐在旁,忙道:“刘琪,你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手臂忽而一痛。”刘琪嘴里说的轻描淡写,但终究也是习武之人,心念稍转,已明白是人群之中,有人故意捉弄于他,当下便抬了头去,在人群中四下瞅了一眼,岳子宁早已躲于众人身后,不见了身影,那刘琪瞅了片刻,也亦未见着可疑之人,当下便恨恨的随青石等人一同往厅中间去了,司徒长风,洪涛及吕端几人皆至前相见,青石喟然道:“没曾想短短一日,青松道兄便与我等阴阳相隔,实是让人唏嘘啊。”青叶亦道:“是啊,青松道兄死的蹊跷,我们定要查明真相,还青松道兄一个公道的。”
“这个自然。”青石微微点了头,又道:“可是人死身灭,依青石之见,还是该让青松道兄早点入土为安的好,以免青松道兄的亡灵,再受清扰啊。”岳子宁听罢,不由在心里暗自骂道:“好你个青石老道,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青松道长明明就是死于你手,你又何必假惺惺的故作慈悲,你如此急于掩埋青松道长的尸身,是不是怕被人从青松道长的尸身上,看出破绽,知道是你下手害死了青松道长,尸身一埋,从此再无对证,这世上,也就没有人能看出你那阴险的嘴脸了。”心里想时,忽听司徒长风冷声道:“师傅死因不明,凶手没有伏诛之前,任何人不得埋葬师傅的尸身。”言罢目光一寒,冷冷的望着众人,即便是面对着青叶与青石两位掌门前辈,也是全无畏惧之色,众人见之,正愣神时,又听青叶轻笑道:“司徒师侄心念师徒之情,凶手未现之前,不愿让青松道长埋于九泉之下,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眼下,正有一事,倒是急于要处理的。”言罢又转而望着青石,微微笑道:“青石道兄,眼下青松道兄既死,我等固是万分悲痛,但‘武夷派’却急需选出一位新掌门,以承继武夷一脉,依道兄之见,谁比较合适啊?”
青石听罢微微一愣,忽而转了头去,望着司徒长风,微微笑道:“青松道兄既死,司徒师侄作为‘武夷派’的掌门大弟子,人品武艺又均是不凡,再说往日里,我与青松道兄闲聊之时,青松道兄言语之间,也曾有过表示,一旦他百年之后,便由司徒师侄承其衣钵,此既为青松道兄生前之愿,自当是由司徒师侄继任‘武夷派’掌门之职了。”
青石此言既出,众人皆是一愣,谁也不曾想过,青松生前,竟对青石说过此话,既是如此,自当要遵从青松生前之愿,奉司徒长风为掌门了,便连先前曾对司徒长风有过疑虑的“武夷派”众弟子,此时亦无话可说,只见洪涛当先唤了声:“洪涛见过掌门师兄。”言罢竟在众人眼前,向着司徒长风跪了下去。
那是“武夷派”创派之初,便立下的派规,凡新掌门继任之时,门下弟子俱需行跪拜之礼,以示掌门之位的无比尊荣,向来无一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