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子宁耳中听得郭剑通之言,再去看手中那本薄薄的小册子,却不禁一阵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下来,正心内恍惚时,又听郭剑通缓缓言道:“小娃娃,这‘无影剑谱’关乎到我天山一脉的存亡之事,老夫如今便将它传授于你了,从此而后,你要谨记你乃是天山门下,肩负振兴我天山一脉的重任,更要善待这本‘无影剑谱’,善待天下苍生,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岳子宁听罢,不觉心中一颤,竟至久不成言,耳中又听得郭剑通缓缓言道:“小娃娃,我‘天山派’中,除了你手中的‘烈焰神剑’,还有另一样天下至宝,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吗?”
岳子宁闻之眉头一皱,即而便道:“徒孙知道,那便是供奉于我‘天山派’‘先贤堂’中的‘偷天换日神弓。’”
碧青莲听在耳中,也不由微微一愣,又皱了眉头道:“‘偷天换日神弓’?那是什么东西?”
岳子宁轻声道:“‘偷天换日神弓’传说是大神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大禹治水时所用上古玄铁锻造而成的,力可开山化石,更有无上神力依附其中,乃是天下一切邪魔歪道的克星。”
碧青莲听罢,不由双眉一扬道:“哦?这么神奇,等我出了石洞之后,一定要去‘先贤堂’看个明白的。”
岳子宁闻言,不由微微苦笑道:“青莲,你不明白的,那‘先贤堂’中所供奉着的,皆是我派历代先祖的牌位,而你并非我派中人,怎可去得。”“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的。”碧青莲不由微微嘟了嘴唇,小声的嘀咕了句,心里却暗道:“你不让我去,难道我就不能一个人偷偷的去了吗?谁像你那么傻的。”
耳中又听郭剑通道:“小娃娃,你说的不错,那‘偷天换日神弓’确是我派至宝,为天下一切宵小之克星,而今正道势微,邪魔横行,你出得石洞之后,可去‘先贤堂’一试那‘偷天换日神弓’,看看自己是否能拉动它?”
岳子宁听罢一愣,久而才道:“可是三百年来,我派之中,从来就没有人能拉开过它啊。”郭剑通此时苍老的面上,却忽然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隐隐笑意,又道:“别人不能,或许你能。”岳子宁又道:“那如果徒孙也不能呢。”郭剑通听至此处,又微一叹息道:“如果你也不能,那当是命数使然,这整个天下武林,都将落入邪魔之手了。”岳子宁听罢,不由微微一愣,正想再说些什么,郭剑通却慢慢的转了身去,便在此时,那石洞之外,忽然又传来了一阵隐隐的脚步之声,那声音尚还在很远,不过此时的岳子宁因有诸般神功在身,武功早已不同于往日,故而仍是听得分外清晰,果然,又过了片刻,那脚步声已渐渐的近了,仿佛就在石洞之外,只听一人道:“师祖,徒孙这两日来因事情繁多,一曾未曾抽空前来看您,您还好吗?”那人在石洞外说了片刻,见洞内一直无人相应,便又继续说道:“师祖,师傅让我来问问您老人家,那件事,您老人家想的如何了?师傅说,只要您老人家答应交出那件东西,师傅必定会即刻放您出洞,还您自由之身的。”
那声音透过洞口,无比清晰的传入了石洞之中,岳子宁听罢,却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只小声的说了句:“是子聪师弟。”郭剑通也道:“岳亭松虽将老夫囚于这石洞之中,却对‘无影剑谱’仍不死心,每隔几日,便会亲至,或派人前来石洞寻问老夫那‘无影剑谱’的下落,今日又来了。”言罢又向岳子宁二人道:“小娃娃,师祖如今已将那‘无影剑谱’交与你了,你记住师祖对你说过的话,快些离洞去吧。”话音刚落,只听洞外,岳子聪又道:“师祖,既然您一直都不肯开口和徒孙说话,那徒孙只好进洞去拜访您老人家了。”岳子宁,碧青莲二人听罢,皆是心中一颤,心里俱想着:“只要岳子聪一旦进了石洞,那么他二人的行踪就势必会被发现了,听岳子聪言语所说,他来后山禁地探访郭剑通,定是受了岳亭松之命的,一旦他回去之后,将此事告之岳亭松,那可怎生是好?”心里想时,不由又转了头去,望着郭剑通,郭剑通并未言语,只是隐隐一笑,那通灵巨猿此时心中,却像是与郭剑通有了灵犀一般,庞大身躯陡然一窜,已朝着洞口奔了过去,须臾过后,二人只听洞口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呼,跟着声音便渐渐的小了,只是片刻,那通灵巨猿已又回了洞中,岳子宁二人均知定是那通灵巨猿伤了岳子聪,故而岳子聪才会匆忙离去的,只是二人并没有亲见,故而并不知那岳子聪伤的如何了,只听郭剑通又是一声喟然长叹,然后缓声道:“小娃娃,小灰已经赶走了来人,你们也出洞去吧,岳亭松狡诈善变,若是耽搁久了,他不见你们,怕是会心中生疑的。”
岳子宁听郭剑通言语之间,已隐有话别之意,想着这半日来,石洞之中所发生的种种事情,竟有恍如隔世之感,一时却愣愣的不愿离去了,又过了许久,才觉得碧青莲忽而从旁伸手轻扯了他的衣袖道:“子宁,我们快些离开吧,殷姑娘还等着我们以‘天山雪莲’医治身子呢。”岳子宁闻言心里隐隐一动,却忽然身子一晃,已在郭剑通身前跪了下去,口中直道:“师祖,徒孙这便去了,待徒孙大事一了,定会再回后山看望您的。”碧青莲也跟着在岳子宁身边跪了下去。
“好,好……”郭剑通感慨之余,嘴里不由连声应着,又道:“小娃娃,师祖能遇到你们,可算死亦瞑目了,死亦瞑目了……”言罢又道:“小娃娃,你日后若有机缘,能再见到‘天圣’老人,告诉他,我郭剑通感念他二十年的记挂之情了。”
“徒孙明白的。”岳子宁嘴里应时,心里却忽然就划过了一丝隐隐的不祥之感,二人依依的站起了身子,正欲去时,那通灵巨猿竟忽然又伸手扯住了岳子宁的衣袖,口中发出一阵连声长啸,岳子宁亦是一声长叹,二人回得洞后,正欲回头张望之时,只听耳边忽而传来一声彻天巨响,那石室洞口之处,竟已被一块巨石给死死的封住了。“师祖,您……”岳子宁大惊之下,不由口中连声 急呼,碧青莲扯了他的手臂,又微一叹息道:“子宁,你不明白的,郭老前辈年轻时纵横江湖,素有‘剑圣’之称,然二十年石洞被困的岁月早已经磨光了他的锐气与斗志,他内心,实已是心如枯槁,若不是为了这本‘无影剑谱’,他怕也活不到今天的,这石洞禁地本就是你‘天山派’历代掌门宿命的归息之地,他能圆寂于此,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你不用悲伤了,且由他去吧。”岳子宁听罢,却不由心里一阵苦笑,却也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二人再去看时,见那山角之处,隐隐的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转眼之间,已遁去不见了,岳子宁知那人必是岳子聪无疑,不由微一皱眉,又道:“子聪师弟也是这两年来,师傅刚刚收入门下的,没想到他也……”碧青莲听罢道:“岳亭松计虑深远,所谋者大,这么多年来,他手下也必然已经暗自网罗了不少的心腹之人,实是不易窥测,眼下当务之急,是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出杀害你诸位师兄弟的凶手,找出那个会使‘天山折梅手’的蒙面之人,还有就是要寻访到那个吴道子的下落,寻回‘碧海龙珠’,好医治殷姑娘体内的至寒之气。”
岳子宁听在耳中,不由连连点头,又道:“青莲,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碧青莲闻言嗔笑道:“怎么办?自然是要先下山去了。”话音既罢,二人当下便寻来路往山下而去,行不多时,又到了“绝壁崖”处,恰见前面山脚处,又有一人远远的朝他们迎了过来,正是那岳子珊,岳子宁见了,心里正愣神时,岳子珊已到了二人面前,先说了句:“子宁师哥,你来‘绝壁崖’取‘天山雪莲’,怎么这么久也不见回去的?”言罢眼神一转,又见到了岳子宁身旁的碧青莲,不由面色一变,嘴里微微哼了一声,竟猛然转了头去,岳子宁听罢心中一颤,正犹豫着要不要将石洞禁地之中所发生的事告之岳子珊时,只听碧青莲微微咳嗽了一声,又伸手轻挽了岳子宁的手臂,口中柔声道:“子宁,原来你要我来后山‘绝壁崖’,是为了要采‘天山雪莲’给殷姑娘医治身子的,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是要我陪你散心解闷的呢。”岳子珊听了耳中,不由双目一寒,陡然又转头望了岳子宁一眼,眼神便如刀一样,狠狠的剜着岳子宁,又冷声道:“那‘天山雪莲’呢?拿来。”言罢朝着岳子宁双手一伸,岳子宁听在耳中,正愣愣的无言以对之时,又听碧青莲轻笑道:“不就是‘天山雪莲’嘛,现在采也来得及,着什么急呢。”岳子宁闻言心中一动,急而身子一闪,倏忽之间,已从那断壁缝隙之处采了数朵“天山雪莲”来,向岳子珊笑道:“小师妹,‘天山雪莲’已经采到了,我们快些下山去吧,迟了怕兰儿等不及了。”
岳子珊只手一伸,已将那“天山雪莲”从岳子宁手中抢了过去,又冷声道:“原来你心里还有殷姑娘,我还以为……还以为……”岳子珊情急之下,一连说了好几句:“我还以为……”可下面的话,终究也没有说得出口,只斜了头去,狠狠的瞟了碧青莲一眼,言罢身子一转,已朝山下急奔而去,碧青莲又朝岳子宁露出了一个极为俏皮与暧昧的笑容,二人也不言语,当下便随着岳子珊,一路往山下而去,二人到了后院客房之中,却见岳子珊早已经以“天山雪莲”煲好了汤,此时正坐在床榻之旁,用一个汤勺一下一下的在往殷兰嘴里喂着药汤,见岳子宁二人进了房中,殷兰忙微微坐直了身子,直唤了声:“岳大哥,碧姐姐。”言罢又道:“岳大哥,谢谢你采的‘天山雪莲’,兰儿喝了以后,顿时便觉得身子舒适了很多。”
“哦。”岳子宁听罢一喜,又道:“那你多喝点,岳大哥以后每天都去采‘天山雪莲’为你煲汤喝。”殷兰听在耳中,不由苍白的面上,便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刹时犹如盛开着的百合花,正欲再说声:“谢谢。”岳子珊却不由鼻中一声哼嘛,直道:“要不要脸的,这汤是你煲的?”言罢又向殷兰道:“兰儿妹妹,你可别信他,这几朵‘天山雪莲’,他都采了好几个时辰了,他只顾着与某些人耍乐快活,心里哪还有你,若不是我寻了去,这几朵‘天山雪莲’,他怕是要采到明天早上吧,这今天晚上,在哪儿过夜都还说不得准呢,你指望他,可还不得等到死啊?”岳子珊一语至此,顿然发觉言语失态,是有些不妥之处,忙又道:“兰儿妹妹,我不是说你,你别往心里去,你只管在这儿住下,这儿‘天山雪莲’多得是,保准可以医好你的身子的。”
岳子宁,碧青莲二人听在耳中,皆是微微一愣,殷兰亦是面色一变,心念稍转,顿时已明白了岳子珊言外之意,又微微笑道:“没有关系的,岳姐姐,兰儿并没有往心里去。”
岳子宁又道:“兰儿,那你在这儿好好歇着吧,岳大哥还有事,便先去了。”碧青莲忙道:“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