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便站起了身子,岳子珊瞧在眼里,不由又是微皱了眉头,只小声的嘟哝了句:“要不要脸的?这儿是你的家?干嘛别人做什么你都要跟着去呢,一个女人家,害不害臊的。”话音刚落,只听房外又有一人道:“也不知道是谁不要脸了?难不成还是我们硬要赖在这里不走的吗?你问问那个傻子,是不是他不愿意放我们走的。”说时小翠已进了屋子,直拉了碧青莲的手道:“碧姐姐,我们这便走吧,再也不要待在这儿,受这份闲气了。”碧青莲被小翠死死的扯住了衣服,一时却依依的并不愿离去,岳子宁不由心中一急,忙道:“青莲,小翠,你们别这样啊,留几日再走吧。”殷兰亦忙扯住了碧青莲的衣袖道:“碧姐姐,你就听岳大哥的话,再住几日吧,你若走了,岳大哥又会不开心了。”岳子珊原本只因少女天性,对碧青莲有些妒忌而已,也并非是真的厌恶碧青莲的为人品性,此时听得小翠所说,也不禁面上便有些讷讷之色,只轻声道:“我只是说着玩的而已,哪个又真的要你们走了,我天山偌大的地方,难道还容不下你们几个吗?爹爹和娘亲亦是诚心要你们在这儿安心住下的。”岳了宁,碧青莲二人乍听岳子珊提起岳亭松,不由又想起了被困石洞之中的郭剑通,顿时皆面色一变,又仿如下意识的彼此对视了一眼,那小翠却不知二人心中所想,此时听得岳子珊口中的呢喃之言,顿时大笑道:“岳大小姐,这倒是你自己要我们留下的,可不是我们硬要赖着不走的,我们可不是那种不知羞耻之人。”说时便转了头去,朝着碧青莲露出了一个满是狡黠的笑容。
“都是你这个死丫头,鬼精灵一般,真是谁也斗不过你的。”碧青莲嘴里,不由朝着小翠满是娇嗔着骂了一句,又向岳子宁道:“我陪你一起去。”她记得在那后山石洞之中,郭剑通曾向岳子宁提及过,在“天山派”供奉着历代掌门的“先贤堂”中,还收藏着一把上古大禹治水时所留下的“偷天换日神弓”,郭剑通还曾说过,若天下并无人能拉开此神弓,也命该是那正道灭亡,邪魔横行之时了,而岳子宁心地纯厚,挂念天下苍生,此时必然是急于去“先贤堂”中,一试那“偷天换日神弓”,故而才会有此一说,但岳子珊几人却是并不明白的,岳子宁微愣过后,只轻声道:“青莲,我去去就来,你还是留在这儿,陪着兰儿几人吧,不用随我同去了。”言罢又向殷兰小声的嘱托了几句,便出了客房,此时已近中午,正是烈日当空之时,岳子宁未有片刻耽搁,一路便往那“先贤堂”去了,须臾便至,但见那“先贤堂”大厅的案桌之上,正摆放了几十块形状相同的黑木条牌,当中而放的,正是那“天山派”开派祖师的牌位,以往每年,岳子宁都会在岳亭松的带领之下,随着众位师兄弟一起来“先贤堂”中拜祭历位先祖,而此时,更是觉得那“先贤堂”中静默安宁,有一种说不出的肃杀之意,不由微一凝神,便在那案桌前跪了下去,向着历位先祖叩首以拜,久而站起身子,又见得那案桌后面,更有一张龙形方桌,而在那张龙形方桌上,正摆放着一把刻有日月图案的方形大弓,弓箭之旁,正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三只同样刻有日月图案的长箭,岳子宁知那便是传说中力可开山化石的“偷天换日神弓”,不由一阵心神激荡,只觉得一颗心,忽然跳动的好厉害,又朝着那弓箭慢慢的走了过去,尚还在三尺之处,忽然就觉得,从那弓箭之上,竟忽然涌出一股无比勃大的气墙,竟将他的身子震得一阵摇摆不定,几欲站立不住,向后退去,而与此同时,身后的“烈焰神剑”也像是感应到了某种危险一般,竟忽而发出一阵轻啸之声,几欲脱鞘而出,岳子宁大惊之下,忙而急运“归元真气”,与那三尺气墙相抗,又一步步的朝着那“偷天换日神弓”走了过去,手指搭上弓箭的那一瞬间,竟觉那神弓之上,忽而涌起一阵反弹之力,入手竟是异常的沉重,不由双臂越加用力,才勉强的将那神弓给提了起来,即刻胸中信心大起,便一手握住神弓,跟着气沉丹田,深深一个呼吸,另一只手便搭在了弓弦之上,刚想拉那弓弦之时,哪知那弓弦之上,竟忽然发出一阵耀目之光,岳子宁只觉手指一痛,便如被烟熏火烤一般,忙而双手一松,那神弓已落于地上,而岳子宁整个身子,也被那三尺气墙震得反弹而出,“呯”的一声撞在了墙面之上,又强忍痛楚,踉跄着站起身子,“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已是狂喷而出……
岳子宁拭净了嘴角的血渍,又向着那神弓走了过去,再一次提起神弓,拉动弓弦的时候,那弓弦之上,又发出一阵耀目之光,将他震飞了出去,又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岳子宁又踉跄着站起了身子,向着那神弓走了过去,只听身后,忽又有人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转了头去,却见不知何时,碧青莲也已进了“先贤堂”中,岳子宁微微一愣,只轻声道:“青莲,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陪着兰儿,不要过来的吗?”碧青莲慢慢的走至他面前,用洁白的衣袖替他拭净了嘴角的血渍,又从怀里掏出了青翠瓷瓶,倒出“碧玉清心丸”让他服了,才始轻声言道:“子宁,不要勉强自己了,这神弓认主,而你并非是它命中注定的主人,还是算了吧。”岳子宁听罢心中一颤,又想起石洞之中,郭剑通之言,不由微一叹息道:“可是,可是若真如此,这天下间并无能拉动神弓之人,那便是正道沦丧,魔道猖獗之时了啊。”碧青莲也道:“若真如此,那也是命数使然,避无可避,非人力所能挽回的啊,子宁,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嗯。”岳子宁微微应了一声,二人正欲去时,偶一抬头,却见不知何时,那岳亭松正静静的站在“先贤堂”大厅门口之处,正面色森寒的在望着他们,岳子宁心里一愣,慌忙叫了声:“师傅。”“岳……”碧青莲刚唤了个“岳”字,心念一转,已知不对,忙又轻唤了声:“岳掌门。”
“嗯。”岳亭松喃喃的应了一声,正微皱了眉头,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在望着他们,继而眼神一转,面上即刻便又换上了一层笑意,只笑道:“子宁,你们来‘先贤堂’干什么?”
岳子宁闻言讷讷道:“师傅,徒儿此次下山,去得许久,已有多日未曾前来拜祭历位先祖,所以徒儿想过来祭拜一下。”“嗯。”岳亭松微微点了头,眼神一转,已瞅到了那“偷天换日神弓”,又皱了眉头道:“你动过神弓了?”岳子宁闻言心中一颤,又讷讷道:“师傅说过,这‘偷天换日神弓’乃是上古神器,是天下一切邪魔之克星,徒儿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拉开此神弓,故而才会……”
岳亭松听罢又道:“子宁,师傅知道你品形敦厚,以拯救苍生为已任,但也不可急在一时,这神弓认主,又有无上玄力依附其中,若强行收服,反而会累及自身,下次切不可如此了,你几位师兄弟皆已丧身,你若再有个闪失,这天山一脉,便再无传承之人了啊。”岳亭松说至动情之处,那浑浊的眸中,竟似隐有泪水流了下来,岳子宁瞧在眼中,又想起后山石洞之中的郭剑通,只觉心里越发恍惚了,又转了头去,仿如不经意的瞅了碧青莲一眼,却见碧青莲清澈的眸中,忽而就划过了一丝鄙夷与不屑之色,耳边又听岳亭松道:“子宁,刚刚师傅已经和你师娘商量过了,你师娘也有意思将子珊许配于你,只是而今我天山之上新逢大难,实是不宜操办喜事,你师娘说,只待明年开春之后,便选了良辰吉日,广发请柬,为你与子珊举行婚礼,你说可好吗?”岳子宁听罢心中一颤,也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正待出声应时,只感觉身旁的碧青莲已倏忽伸出手来,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指甲都已经嵌进了他的肉里,抠的他一阵生疼,不由便愣愣的说了句:“徒儿自然全凭师傅安排。”“嗯。”岳亭松点头而笑,又道:“子宁,你与碧姑娘先出去吧,师傅想一个人静一静。”岳子宁点头应了,与碧青莲刚走至门口时,岳亭松忽然又仿如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子宁,你今日去后山‘绝壁崖’上取‘天山雪莲’,怎得许久未归的?”岳子宁听罢,正心里恍惚时,只觉碧青莲又轻轻的碰了碰他的手臂,不由心念一转,只道:“师傅,徒儿与……徒儿与青莲……所以……所以就回得晚了。”
“哦,你没去‘后山禁地’?”岳亭松又问。
“没……徒儿没去……”
“嗯。”岳亭松微微应了声,又道:“子宁,你们年轻人素喜热闹,贪玩任性都是可以的,但是那后山是我天山禁地,擅入者死,所以你切不可前去,你都记住了吗?”言罢双目一寒,冷冷便朝岳子宁二人扫了过来。“是,徒儿记住了,徒儿绝不会去后山禁地的。”岳子宁轻声应道,碧青莲却不由微微一声冷哼,心里暗道:“岳亭松,你别假惺惺的装模做样了,你的丑恶嘴脸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千方百计,不让我们前去后山,还不就是怕我们会发现了你的阴险勾当吗?可惜你处心积虑,一心想要得到的‘无影剑谱’,郭前辈早已经交给子宁了。”心里想时,二人已出了“先贤堂”,又行了片刻,直到身边再无旁人,碧青莲又伸了手去,轻轻的抓住了岳子宁的手掌,却感觉岳子宁的手掌,竟是一片冰凉,而掌心之处,也已尽被汗水濡湿了,不由便皱了眉头道:“子宁,你怎么了?你心里是不是很害怕?”
“嗯。”岳子宁微微点了头,又道:“我真怕师傅会发现我们已经去过后山石洞,已经见过郭师祖了,刚刚若不是你在,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师傅的问题呢?”碧青莲道:“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怎么到现在还叫他师傅呢。”言罢眼神一转,那眉宇之间,竟又显出丝丝忧郁之色,只幽幽道:“岳亭松已经答应将岳子珊许配于你了,那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谁不想要啊,你看在她的面上,便是岳亭松有万般不是,你也不会计较于他的吧。”岳子宁听罢一愣,只过了许久,才轻声道:“青莲,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担心,一旦师娘和小师妹知道……知道了师傅是……你让她们怎么办啊?我自幼便是孤儿,就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是师傅从小将我带上山的,教我读书识字,师娘待我,更是犹如亲子,我怕她们……怕她们……唉……”
岳子宁说至此处,不觉心里越发烦恼了,竟忍不住长长的一声叹息,碧青莲亦微微变了面色道:“那是她们命该如此,别人又能如何?岳亭松别有用心,图谋‘无影剑谱’暂且不说,若有一日,被你查出,那会使‘天山折梅手’的蒙面人就是他,而你几位师兄弟皆是死于他手的,你说你该何以自处?难道就因为他对你养育传艺之恩,就因为他答应将岳子珊许配于你,那所有的事,你便都可以忘了干净,就可以当作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了吗?”岳子宁听在耳中,竟越发蹙紧了眉头,忽又道:“我们去看看大师兄吧,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