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回家了啊，要是常国宝欺负你，就给我打电话！”柳絮挥挥手，留下一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转身潇洒离去。
常国宝看着柳絮的背影，忽然就理解了什么叫水蛇腰……
“以前没见柳絮这么漂亮呀！”常国宝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或许这是在事务所留下的后遗症？
无知无觉的常国宝收回目光，只听弓瑾温柔地问：“漂亮吧，喜欢吗？”
“不喜欢。”常国宝依旧毫无知觉，弯腰开锁：“漂亮有什么用，肉体总要腐朽，只有高尚的灵魂才能永远绽放光芒。”
弓瑾轻轻叹口气，或许幼稚也有幼稚的好处吧……
坐在后座上，弓瑾有点嫌弃常国宝一身汗味儿，这家伙刚刚是真的急了，满头汗珠儿一点一点从毛孔里挤出来，总归是做不了假的。
不一会儿，俩人重新来到事务所。
“这……怎么会没了？同先生答应我带你来了的呀！”常国宝又冒汗了，棋牌室和小百货之间的事务所不见了！
虽说原本常国宝有过好几次被撵出来的经历，但这次可是还有不知名的危险呢！
弓瑾眉头不由自主地连连跳动，她早上陪着弓自珍过来，亲眼看到了棋牌室和小百货之间的事务所。
就这么半天工夫，毫无痕迹地消失，除了常国宝所说的解释，似乎再也说不通了。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吗？
弓瑾轻拍常国宝肩膀，指着一旁的树荫：“到那儿去说吧。”
“好吧。”常国宝垂头丧气，虽说弓瑾看起来是相信自己说的话了，但他的目的是要让弓瑾在事务所里避难，相不相信自己，根本是次要的！
“说说看，为什么我有危险，而弓自珍没有。”弓瑾问道。
“因为我……”常国宝更加丧气，反倒是弓瑾耸耸鼻头，等着他的详细说明。
“托克爷爷说，我能遇到事务所，是因为我马上要死了，就那天你拒绝我，我心情不好就想进去看看，结果阴差阳错，同先生给了我一把手铐，让我从女鬼手里捡回一条命。”
“然后我就一直能进事务所了，但是从此和我有关系的人，就也能因为我而看到事务所，要是命好的，他们看到了推不开门，除非有我这样的带他们进，他们这种就暂时没危险。”
“而像我还有你这种，能自己推开门的，就是离死不远了。”
弓瑾点头，早上的时候弓自珍确实死活打不开门，但是这里面似乎跟常国宝没什么关系吧，就算不进事务所，这世上每天那么多人去世，难道还能怪到常国宝头上？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弓瑾问道。
“托克爷爷说，你原本没事的，就是因为跟着弓自珍过来了，才有事，而弓自珍之所以会来……”
弓瑾点头，原来因果联系在这里，但是仅仅凭借这些，还是判断不出危险到底因为什么而出现。
如果弓自珍不连续跟着常国宝跑出来，弓瑾就不会担心常国宝在打歪主意，也就不会跟着来，那么这段时间本来会被弓瑾拿来做别的事情，后面的一系列行为或许就会与今天发生了的有所不同。
危险应当就出现在这里面，可是到底来自哪里，依旧无法辨认，或许图书馆的自习室是个重要线索，但弓瑾依旧摸不到头绪。
弓尔摩斯自己陷入推理之中，线索不足令她眉头紧皱。
常国宝则不时瞄向棋牌室和小百货之间的墙壁，今天要是见不到同先生或者托克，他实在是没有胆量放弓瑾回家。
沉默中，棋牌室里传出的吆喝声都清晰起来，扰得常国宝心烦意乱，在树下不停转圈。
不多时，常国宝眼前一亮，五号推门下车。
还是他坐过两次的那辆全智能汽车，五号下车后再次向前行驶，很快不知去向。
“五号，你好！”常国宝一步跨过弓瑾，来到五号跟前。
五号右手提着一个档案袋，跟常国宝和扭过头来的弓瑾打招呼：“你们好。”
“事务所怎么不见了？”常国宝问。
“我们出去办事，你把父亲累倒了，没人看门了。”五号边说边往墙上走，在他即将撞上去的时候，事务所便出现了。
常国宝拉一下弓瑾的衣袖，示意跟上，然后就很老实地松开了手。
弓瑾舒展眉头，有些好奇地问五号：“你好五号，能问问你的父亲是谁吗？”
之前五号出来送过椅子，那时弓瑾并没有注意到他有多么特别，毕竟智能机器人早已融入生活了，好多家庭都配备了这样的成员。
但是可以独自出门“办事”的智能机器人，弓瑾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终于意识到了五号的不凡，不过事务所里真的有两位神仙的话，会有这样的机器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当然可以，我的父亲是托克先生，小姑娘应该没有见过。”五号回答着，把事务所大门推开，伸手示意后面的两位小朋友可以进来了。
常国宝早就问过类似的问题了，他现在好奇的是同先生他们又都办什么事去了。
“五号，你们在忙什么？”
“高女士刚刚去世了，我去派出所给她销户口。”五号一边把档案袋放到柜台上，一边回答。
常国宝顿时愣住，高女士，不就是那位他和弓自珍上午才去看过的老太太吗？
上午还好好的呀！
高女士喜欢穿老式的对襟褂子，无论站还是坐，腰杆总是挺得很直，讲话不紧不慢很风趣，常国宝和弓自珍都很喜欢陪她说话。
“怎么会这样？”常国宝难以置信：“上午还很有精神的啊，我们还约好了明天上午继续去看她呢！”
“就是因为你们两个傻乎乎地看不出来，所以没心没肺的样子才能让老人家开心。”五号摇着头，面部不易做出表情的金属正在无声嘲笑着小屁孩儿的幼稚。
常国宝有些挫败，原来愚蠢也会变成优点的吗？
弓瑾突然发声：“五号，那位高女士就是你们的客人吗？”
“是的。”
“为什么连销户口这样的事情都需要你们做呢？”弓瑾继续问，很显然，弓自珍能告诉她的事情也不多。
五号走向小圆桌，拉开藤椅坐下：“客人有需求，我们自然就做喽。”
常国宝知道高女士无儿无女，事务所不做，可能这些事情就要麻烦诸如医院、社区之类的单位去做了。
“你去派出所，不会吓到警察吗？”常国宝不知怎么想到了这里，跟活人一样的机器人，一般人见到真的会被惊吓的吧？
“你不是一般笨，还记得同先生的抄写术吗？”五号右肘支在扶手上，五根手指分的开开的，摇起手掌的姿势别提多惬意了。
常国宝或许被鄙视习惯了，恍然地自言自语：“原来是法术。”
五号却突然站了起来，一边往柜台后面走，一边对常国宝道：“父亲不是给你讲过合同吗？”
“讲过。”常国宝不明所以。
“喏。”五号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叠纸，放在台面上示意常国宝拿去：“有客人来了，你来讲吧。”
五号说完，就转身开门，进到货架后面的屋子去了。
这什么鬼，托克讲过合同是不假，但是常国宝从没做过这个工作呀！
万一没留住客户怎么办？万一留住客户了却没给讲清楚怎么办？五号这就自己躲起来啦？
常国宝还在发愣，只听门口有人发声：“有人、吗？”
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常国宝特别想加入到神仙的行列！
给弓瑾使眼色，求帮忙！
还好，弓瑾关键时刻挺讲义气，点头答应。
俩人一起转身，门口一位穿着白色衬衣、手拄四脚拐杖的老先生，正攀着门把手向屋里张望。
“有人，请进。”常国宝答话，弓瑾则走向柜台后面。
老先生被常国宝让到小圆桌旁坐下，弓瑾却没能找到水和水杯，这时货架上的小门突然打开，五号伸出胳膊，把水递到弓瑾跟前。
“请喝水，是温的。”
老先生笑着点头致意。
这时常国宝也已经把合同摊开在小圆桌上了，他心里回忆着当初偶然瞥见的那一幕，同先生跟高女士讲解合同，好像就是这么做的。
“那个老先生，这是事务所的服务合同，要不您先看看？”
常国宝这接待技巧，不提也罢……
“啊，老了、眼花了。”老先生说着，还用手指指自己。
“那，我给您念？”常国宝手忙脚乱就要收合同。
“先不急，小伙子我问问。”老先生说两句，就要顿一下，他的头发已经非常稀疏，看衬衣领口整体变黄的程度，就连衣服也是很旧的了。
常国宝心生同情，或许这位也是如同高女士一样的独身老人，没有儿女照顾，身体也不如高女士那么好，还不知道自己生活遇到过多少困难。
“您问。”
“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这儿，等我死了之后，说话算数不算。”一句话说完，似乎耗费了他很大力气，显得有些喘。
“当然算数，我们签合同的，放心吧，事务所说到做到。”常国宝说着这个话，心里有点尴尬，可不是说到做到么，按那个合同，做不到的直接就不许有……
“小伙子、你误会了。”
常国宝对着合同瞪眼，我误会啥了？
“我的意思是，我委托给你们的，会不会变。”老先生又强调一遍。
常国宝纳闷儿，这有啥区别？我误会啥了？
可惜没有同先生他们那样的读心术，常国宝这一刻对法术更加向往了。
“不会变。”
老先生得了这个答复，似乎放心了：“那就好，那麻烦你念念合同吧。”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