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姑娘,你已经安全了。”
托克似乎又知道了点什么,突然从科普讲座转移话题。
罗玉颖展颜一笑,常国宝竟有些看呆了!
或许罗玉颖的心里也是有压力的,周围一群人都对即将到来的危险言之凿凿,哪怕她嘴上不怎么信,心中也是迟疑的,所谓曾参杀人、三人成虎。
这一下子没了压力,罗玉颖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欣赏美,是人的本能,常国宝当然不例外,他甚至比寻常人更加善于发现美!
可惜,他不知道,这一次他发现了美的眼睛,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多大的麻烦。
弓瑾一直在用余光关注着常国宝,毕竟罗玉颖也在这里,虽然常国宝一直强调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比同学关系更亲密的关系,但弓瑾还是更加相信自己的眼睛。
顿时,弓瑾的眼角就几乎难以察觉地放平了。
常国宝毫无所觉,他沉浸在那发光的笑容里,好似亲眼目睹了伦勃朗,那种光,渐渐遮去具体的容貌,主角是光,而不再是人物。
常国宝浮想联翩,脑内不断出现世界名画,各种明暗、构图、线条,它们各自都有极美极个性的表达,但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些是别人的,而不是眼前的!
托克显然已经洞察了一切,暗自感叹却没出声:“艺术家和侦探?还是男人和女人?真是一个难解却有趣的话题。”
“托克爷爷,那我先回家了,以后能来找你们吗?我也想参加社会实践,锻炼一下自己。”罗玉颖凑到托克的屏幕跟前,说着话,眼珠儿不由自主地往常国宝那边动了动。
托克表示看戏的不怕事儿大:“可以可以,我喜欢懂事的小姑娘。”
弓瑾一眨眼,没说什么。
接下来常国宝和弓瑾一起送罗玉颖回家,然后常国宝又护送弓瑾回家。
这一路上,常国宝方才发觉异常,弓瑾对他又变成爱搭不理的了。
“我又哪里做得不好,你至少告诉我好不好!”弓瑾要上楼,常国宝思索几次,突然下车拦住她。
弓瑾看着他,不说话。
“就算法院判死刑,还要把理由列个一二三讲清楚的,你这算什么呀!”常国宝的个子还是要高一点,居高临下似乎很威风。
弓瑾撇嘴,眼泪顿时就含在眼眶里了,鼻音浓重:“我不是法院,也没判你死刑,你让开!”
这下子常国宝慌了,陪着笑连忙安抚:“你都到家了,不急这一会儿嘛,你跟我说说我错哪儿了,我立刻就改!”
“你没错,我可不敢判你死刑,我要回家。”
“嘿嘿……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
弓瑾几乎把眼闭上:“你知道?那你错哪儿了!”
……常国宝顿时生无可恋。
“哎呀,弓瑾!我是知道我肯定有做错的事,具体是什么,你给个提示。”常国宝把手举起来,用大拇指掐住小指尖,在弓瑾面前晃啊晃:“一点点,就提示一点点!”
弓瑾长出一口气,声音大得常国宝都听见了:“你去问罗玉颖吧!”
?
常国宝头一偏:“我去救人的时候你们在事务所聊啥了?”
什么个鬼呀!为什么罗玉颖知道?
常国宝觉得自己掉进了滚筒洗衣机……
弓瑾白眼儿一翻,对常国宝彻底绝望,打开他拦在半空的胳膊就过去了,走了两步突然回头交代:“你要是敢在楼下乱喊乱叫,以后都不理你!”
咦?我还没想起来,这一招儿可以呀!
常国宝被提醒,眼前一亮!
“常国宝!”弓瑾看着他那喜上眉梢的表情,立刻跺脚。
“好好好,我不喊,那个,你别生气,我再想想,想到了立刻就改!”常国宝连连保证。
目送弓瑾进了电梯,常国宝决定回事务所!
两个女生趁着他去救人,到底说了些什么,托克老爷子肯定知道!
风风火火骑到地儿,事务所却关门了……
市郊的汽修厂,简春兰把车子交给洗车工,自己好似闲逛一般,不几步就晃进了后院。
“环境不错。”简春兰踩在细石子铺成的园道上,两侧区区十几个平方的土地,被茂盛的植物妆点得极具情趣。
尽头是那位种花的老太太。
“你来早了。”老太太头也不抬,她正在拾掇一颗盆栽。
“早晚没什么妨碍,我首先要保证我的证人安全。”简春兰很难得没有抱茶杯,手上拿的是一台折叠式便携电脑,一边说,一边打开。
“证人?证据还没齐,证人还没有。”
简春兰却摇头:“不不不!证据我的人会补齐的,而能够比我早这么多就锁定了目标的人,本身就是最重要的证人。”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老太太放下剪子,提起花洒。
“为什么?您不愿意出庭?”
“当然。”
简春兰蹲下来:“您放心,我们不会遗漏任何一个犯罪分子的,您出庭作证,绝不会给您带来安全隐患。”
“这是你们的原则,我当然知道。”
简春兰不解:“您看起来很了解我们,当然,拥有如此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的人,能够知道这些,我并不意外。但您又是为了什么呢?”
“报仇,可以吗?”老太太放下花洒,开始端详起来。
“跟他们有仇的人,应该挺多的。”简春兰操作电脑的动作停了下来。
“不用费力气了,你的权限是查不到我的,简敏身体还好吗?”
简春兰吸气,片刻后无奈道:“我爸还能活好久的样子,幸好没有对您不敬,否则又要挨揍了。”
老太太轻笑:“我报私仇,不便动用你们的公器,有了什么新发现,我会告诉你的。”
“可是,您这里……”简春兰左顾右盼一番:“真的安全吗?”
“我如果不告诉你我在这儿,你找得到?”
“可是您在调查他们,只要交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老婆子做了一辈子,了却心愿之前,不会随便去死的。”
……
就在简春兰找到汽修厂的这一天,李辉老先生的遗体告别仪式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常国宝和弓瑾负责把老先生的三个儿女企图盗窃随葬品的视频证据,移交给前来处理的警方。
“怎么又是他们三个!”正巧,来的警察也是熟人。
“这个……可能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常国宝话出口,顿时挨了弓瑾一脚。
警察也笑,收好了成套的证据,对三台随行的警用智能机器人下达了指令。
“走吧,三位,局里再说。”
……
“唉,老先生也是可怜,追悼会上却见不到儿女。”弓瑾和常国宝回到休息室,前厅里仪式很盛大,好多名号各异的社会名人都在,有些还是专程从国外赶来了。
他们声势虽大,却令人不自在,所以常国宝他们也就没有过去凑热闹。
“也还好,这样子,至少那三个不会在这样的场合给老先生丢人了。”常国宝眼一闭,仰靠在椅背上,这几天好不容易跟弓瑾的关系缓和了,可惜因为每次到事务所的时候弓瑾和罗玉颖都已经在里面,所以他一直没能找到机会询问托克,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说着话,五号和六号一起走了进来。
“已经交给警察了?”有五号在,六号就又不开口了。
不过常国宝知道,下次要是再遇到那种比较刺激的事情,六号一定还会很积极。
“嗯,对!”常国宝回应着,往边儿上让让,拍着椅子邀请五号和六号。
“其实,咱们可以等到追悼会结束,再把他们交给警察的吧?”弓瑾依旧于心不忍,这毕竟是他们父子之间最后一面。
“这可是李辉的要求。”五号说着话,一屁股坐到常国宝让出来的位置上。
“啊?”
这答案,连常国宝都惊呆了。
“李辉遗嘱拜托我们,要给他的三个儿女一个深刻教训,让他们知道法律的威严,将来没有他遮风挡雨了,如果还是总被金钱遮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五号摇着头点评:“看在老头儿舐犊情深的份儿上,给那三个混账一个盗窃未遂的罪名,不至于有太严重的后果,也让他们错过这个结交人脉的机会,算是给点教训吧。”
常国宝还能说什么呢,只得伸个大拇指。
“可是,这是最后一面呀,追悼会结束就要火化了。”弓瑾颇有些哭笑不得。
五号不以为然:“你想说什么‘孝道’之类的吧?”
弓瑾点头。
“身后的这些形式有什么意义?给别人看?”五号不以为然:“真的想念父亲了,经常到墓前看看就是了,要尽孝生前干什么去了?好言救不了该死的鬼,要不是答应了老头儿,就这种的,我才懒得理会。”
“你们要是体量父母,趁着现在就能进孝,陪他们聊聊逛逛,比什么不强?”别看五号不是“人”,教训起“人”来还挺是那么回事儿。
常国宝悄悄对着弓瑾龇牙做鬼脸,对面一语不发的六号挑挑眼皮儿,似乎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