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榆木不曾安睡。在殿内弹了一夜的琴,一曲何如。奏到了天明。
曲调哀愁,绵绵如冷雨,回荡在寂寥的殿内。风雨潇潇兮,不问曲中人意。
第二日,榆木一早便身着百鸟朝凤衣冠,带着象征身份的凤凰锁扣。眉眼精致,面容姣好。昨夜的一切,似乎都不甚在意。
她的嘴角还有刻意勾上的笑,今日是个大日子。
历来的春日宴,说是春日宴不如说是殿宴。殿试中出众的文武各三人,在宴上,各展才华。随后听封。
榆木并不愿意前去,可她是皇后。
榆木乘着步撵,从东三门正门。往西侧缶门,往长春阁去。
片刻便到了,白芷搀扶她下了撵。
眼前处处是红绳,或挂于树枝头,一派喜气洋洋之意。
榆木刻意挂着笑,对着路过请安的婢子。不知不觉间,走入长春阁的正殿时,嘴角已笑的僵硬,脸颊酸涩无比。
但还是耐着性子,恭敬且疏离地向殿中的顾止行了个礼。侧着身子,坐在顾止身旁。
顾止脸上一点喜色也无,看着榆木的动作。眼眸依旧深沉。
只是沉声说道:“你何时强颜欢笑过?何必呢?”
榆木还是挂着笑,语气十分温柔。
“殿下,你也何必呢?”何必装出一派深情,惹她再受伤。
顾止听见她的回答,死死盯住她。看见眼前人装出来的端庄,恨不能撕碎她伪装的假面。这样的榆木让他很害怕。
高台上的冷瑟气氛,底下人一概不知。唯有一旁坦然饮酒的顾期,朝着兄长那处看了一眼。
无奈摇头笑笑,鼻音浓重地叹了一句:“局中人,不知数呀!”殿上也算安静,众人皆听到了他这句话。只是他
说的无必洒脱,有故作高深之嫌。便无人敢接话。
而一旁出入官场的礼部尚书,却哈哈一笑:“王爷,何出此言呢?”一副望他赐教模样。
而他却自顾自斟了一杯酒,乐呵呵地说道:“不可说,不可说!皇嫂,是吧!”说着举杯对着榆木。
榆木被他叫到也是一愣,不解其意。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还是顺从敬了他一杯酒。
而顾止却明白顾期的意思,眼神示意他不要太过放肆。
顾期只是无奈耸耸肩,便不再言语。
阁外铜锣敲响,只听闻内监一声尖细的传令。文武各翘楚便走了进来。
个个气质不俗,躲在阁帐后的小宫女都羞红了脸。
榆木也是一惊,倒
也不是有多出色。而是,她见到了赵承继。
多日不见,他似乎更加耀眼了。榆木看见了他,赵承继自是也看见了她。
赵承继却十分惊讶,她怎么坐在这里。但还是对她灿烂一笑,如同暖阳。
榆木也露出来笑意,比起之前,更加真心。顾止自是知晓眼前这一幕,怒气顿时滔滔。觉得榆木如今的笑意,十分刺眼。手掌攥紧,青筋顿现。
他强忍怒气,令各人入座。
一番比试下,赵承继夺得魁首,为武榜首。榆木与他始终笑着,对视着。
顾止的怒气愈演愈烈,还未给众人定下职位。便一脸冷冽独自拂袖而去。
众人皆惊,无人敢置喙。
一旁的顾期,看着这场面的确不大好看。连忙起身,笑着道:“长春阁,阁后有燕时花,今日难得众人共聚。诸位可移步阁后赏花。”
众人不知晓内情,皆应声前去。
顾期看着原地不曾有所为的榆木,上前拿下她的酒盏。
“皇嫂,算王弟求你,前去看看他吧。”
榆木看着他的一脸为难,丝毫不为所动,站起身就要往阁后走去。
“榆木,你可知剜心之痛?若你知晓,还会如此无动于衷吗?”顾期只留下这一句,也没等榆木回头。
又如以往,笑嘻嘻地寻着同僚去了。
榆木的步伐依旧坚定,但是内心早已错杂繁乱。她不知晓顾期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