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孩子又饿了,柳春儿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哄着。
其实她早就察觉孩子有些异样,哭起来小脸发紫,吃饱了就睡,睡着后看上去才是正常肤色,只有饿了他才会醒。
她记得刚怀上他的时候,她也是如此,醒着就很饿很饿,吃饱了就困乏无力,每日清醒的时候少。
嫣儿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原来孩子还在娘胎里就中了蛊,本来嫣儿是想嫁给他为他解蛊的,那晚他上山找了她,嫣儿说他并不知解蛊的后果,事后才告诉他。
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想孩子能够活下去。
孩子一哭,婢女就出去了。
柳春儿把孩子交到奶娘手中,跟了出去。
两个婢女拿着碗,朝着偏僻的后院走去,在柴房门口停了下来,柴房门上了锁。
她俩开了锁,进去不多久就出来了,捧在手中的那只碗里装满了血。
其中一个婢女正准备锁柴房门,身后忽然响起一声低柔的询问:“这是天佑每日喝的血吗?”
俩婢女吓得一颤,差点洒了手中的血碗,结结巴巴的低头回应:“是……是的小姐。”
柳春儿一步一步走到门口,抬手一掌推开了房门,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她还是僵住了。
男人虚弱的躺在一堆干草上,与她四目相对,他眼神发颤,剧烈的喘息,挣扎着站起身,艰涩的唤着她的名:“春儿,春儿……”
嫣儿告诉她了,孩子得喝爹娘的血到周岁才能活下去。
她毫无情绪的与他相望,对着身后两名婢女一伸手:“碗拿来。”
婢女立即将血碗递到了她手上。
她迈步进了柴房,眼神一直毫无波澜的与男人对视着,走到他面前,她扬手就倒了碗中的血,‘啪’地一声摔碎了碗。
“春儿!”
“呀!小姐!”
怎么把血倒了!这可是救小公子的命的啊!阎寒风快不行了,可没多少血浪费!
柳春儿看着他憔悴不堪的容颜,心口还是会疼的,可她唇上却扬起一抹又冷又美的弧度,对着身后决然下令道:“把这人丢出去,我儿子不喝他肮脏的血。”
阎寒风高大的身子猛地一晃,差点站立不住。
春儿是该恨他的。
他低头深深的看着她,压抑着想要拥住她的冲动:“春儿,让我救儿子,我来……”
柳春儿冷冷一笑,轻柔的一句便诛了他的心:“你配吗?”
阎寒风被这三个字震的神经发麻,胸口像似裂开了般:“春儿,我不奢求你原谅,我该死,让我……”
柳春儿打断他的话,对着门外一声冷喝:“来人!把这人扔出府!”
“小姐……”两名家丁犹犹豫豫的站在门口。
“怎么?我的话不好使?”
她目光凌厉的一扫,声音不大,却显得很有气势,柳府的下人们极少见小姐发怒,偶尔这一下,自然是威力不小。
两名家丁立即走进来,一人架着阎寒风一只胳膊,把人拖了出去。
此时的阎寒风只能用苟延残喘来形容,根本不是家丁的对手。
他红了眼,任由家丁把他从后门扔了出去,在房门即将关闭时,他一掌撑住了门。
“春儿的身子不能放血,她想陪着孩子去死,既然命该如此,我怎能独活?春儿……她是不忍我去死……去找百里嫣儿,快!”
这个女人太傻了,她是太懂报复,还是不懂报复?
他想她是后者,她爱他,不懂报复。
“放他进来吧。”听闻男人的话,百里嫣儿走了过来,瞪了他一眼,闷闷的嘀咕道:“大傻子,一个比一个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