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帅眼中攸地一亮,忙拱手行了礼,转身朝着自己管着的后防兵士呼喝:“取!火箭!”
众军士忙分作两批,一人负责呈递火箭,另一人张弓待发。
秦知秋也从东郭先生手中得了三支火箭。
右眼眯起,手中三支火箭直直对准了远处的厚盾。
嗡!
密密麻麻的将士们齐齐松了手中弓弦,嗡鸣声响彻!
劲风呼啸!
漫天的火雨呼啸而至,或是钉入了厚盾之中,或是扎进了盾下泥沙之内……
东郭先生望着那一片片汹涌而起的大火以及北凉军脸上的惊慌失措,脸上笑意更浓,好整以暇的继续给秦知秋递火箭。
他笑嘻嘻地看着那些身上燃了火、不得不丢盔弃甲的北凉军,只觉得心里不是一般的舒服。
他抬高了下巴,指了余下的兵士取重弓,搭箭直指城下惊慌的北凉军,乐滋滋道:“也不知道这一回北凉军这十三万兵士,还能剩下多少?”
东郭先生甚至伸起了懒腰:“哎呀哎呀,起先做什么要玩那些个阴谋计策?早点开打就好了嘛!早点打完,老夫就可以回家种田去啰!”
他一个懒腰还未伸完,异变突起!
城下的北凉军仿佛是受了这场火雨的刺激,俱是不怕死地望往涌。
漫天羽箭之下,北凉军似乎是已经杀红了眼,丝毫不顾周身倒下的兵士,依旧是前赴后继地往秦杨的方向涌去。
秦杨愣愣地望着那些嘶吼的北凉军,忽的想起自己早已战死沙场的父亲曾说过的一句话。
秦老将军曾说:“如若想要将北凉永远压制住,只能将他们打到害怕,打到心悸。在此之前,若是将他们逼急了,只会引起他们不要命的反扑。”
“北凉军,各个都有血性。”
纵然周遭一片嘶吼嘈杂,秦杨依旧能听见身边江纪安哑声吼出的那一句“将军”。
以及,远处秦知秋近乎绝望的嘶喊:“爹!”
黑云笼罩,城下层层人群涌入,江纪安和流觞只来得及用尽全力将秦杨往后扯。
可层层的北凉军涌进来,只凭他们二人又如何让抵挡得住?虽说此番这些北凉军都是奔着秦杨而来,但江纪安二人就处在秦杨两侧,也不免被波及着受了伤。
周遭一圈被北凉军的动作惊住了的秦家军见两人身上挂了彩,这才纷纷回过神来,忙操起长戈抵住扑上来的北凉军。
长戈上的青铜刀刃被血肉糊住,北凉军只充作看不见,依旧是往前扑压。
两方对峙之下,倒是被怼在中间的秦杨三人最吃亏。
三人不仅无法前进,因着此番被层层秦家军和北凉军尸身挡着,更是退也退不得。
城中铺天盖地的箭雨冲下,根根没入北凉军的胸腹之中。便是在这个时候,一名已经冲到了秦杨近前来的北凉军就被流矢给扎了个满怀。
强大的后坐力直将那人扎的向后仰,可那人偏偏死死的抓住了秦家军刺出的满是血肉渣滓的长戈利刃,硬生生地将自己拉正了身子。
他口吐鲜血,深红血渍从齿缝中渗出来,顺着下巴流进了络腮胡子里,霎时浸染结做了一团。
那人死死的瞪着眼,直直盯着秦杨,费力地将扎入胸腹的羽箭扯出,就着细微的死角,恨恨地往秦杨左胸口扎去!
秦杨也顿时狠厉了眼,抬手拿着手臂迎向那只羽箭!
呲!
羽箭直直没入血肉,却没能透过左胸扎进心脏,只扎进了秦杨的左手关节处。
一击未成,那北凉军眼中顿时布满了绝望,他似哭似笑地对上秦杨那近若咫尺的眼,用不甚流利的大宣话哑声呢喃:“秦杨,杀我父兄之仇,你早晚都要用、命、偿、还!”
每说一个字,都会有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口里涌出,可他却全然不在意,甚至还张大了嘴,似乎是想笑出声来。
就是在他张开嘴的那一瞬间,一支羽箭破开尘烟,直直他的口中扎入,青铜箭矢没入血肉,而后从脑后穿出!
那人终究还是没能笑出声来,他顺着箭矢冲出的方向,遥望了远处的城池一眼。
眼中光亮逐渐暗淡,他因着后头众人的推搡被迫前倾了身子,牢牢覆盖在了秦杨身前,反倒挡住了自己身后另一名北凉军的致命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