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秦知秋吃痛,身形一个不稳就要随着那人一同栽下去。
江纪安皱了皱眉,一手拉住秦知秋的手,一手握着长剑直直扎紧那人口中!
那人呜咽着,终究还是落进了流动的雪层里。
与此同时,受了他用力一扯失去了平衡的秦知秋也从石台上坠了下去。
江纪安咬紧了牙,纵然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可他仍旧是紧紧拉着秦知秋的手。
石台上的雪缓缓滑落,秦知秋眼望身下流动的雪层,雪光映着阳光,差点没将她的眼睛晃花。
浑身没有一处不在痛。
无论是一再受伤的脚腕,还是屡次撞击到板车的脊背,亦或者是……此前受了一箭,如今又被迫支撑着全身重量的左手臂。
秦知秋皱紧了眉,咬牙看向再次开始流血的左肩胛。
江纪安显然也发觉了这一点,他望着那黑红的衣衫中重新渗出来的猩红,忍不住红了眼:“县主,恐怕此次,我们无法上去了。”
雪地湿滑,他此时近乎力竭,只能勉强拉着秦知秋。两人如此耗着,只怕最后都要掉下去。
左手臂已经疼得几乎麻木,秦知秋垂下眼,四处寻找着是否还有落脚的地方。
雪光映照间,她眯着眼,勉强寻到了一处能够落脚的石头。
紧咬着牙,提起全身尚且还存留的力气,秦知秋脚尖轻踩那处石头,提气跃起!
寒风呼啸,她两脚落地,膝盖一软,顿时就跪倒在了石台上。
江纪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趴在雪地石台上,几乎已经没了所有力气。
秦知秋重重呼出几口气,断断续续地问他:“只有江副将一人?”
江纪安闭着眼,连点头都不肯点头了:“大战过后,军中一时难以抽开身,心忧县主安危,末将只得一人先行追过来。”
一切正如自己所想,秦知秋心中也说不出到底是失望还是其他,几番思虑,还是先谢过了江纪安:“多谢江副将。”
江纪安深深吸了一口气,从石台上爬起来,左右顾盼:“石台连着石缝,此处风大,县主还是先进石缝中避避罢?”
秦知秋闭了闭眼,只得费力爬起来,同江纪安一同往石缝中走。
寒风朔朔,秦知秋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裳。被雪水稍稍浸湿的衣衫紧紧贴着肌肤,寒风袭来,直直冷到了骨子里。
江纪安一直在注意着身后秦知秋的动静,见她面色苍白也无能为力。想了想,还是将背后铁甲上系着的斗篷解了下来,转身递给了秦知秋:
“姑娘家娇弱,县主多加小心。”
秦知秋抿了抿唇,伸手接过那通红的斗篷裹在身上,小声道了句谢。
江纪安摸了摸鼻子,天知道方才他是怎么突然想起来东郭先生往日里在他耳边嘀咕的这么一句话。
两人也不深入,寻了无风的位置就直接席地坐下。石缝里的空间不算太小,似乎以往也有猎户在此过夜过,洞里头还留了些干草。
江纪安搓了搓手,起身抱了些许枯草过来。一旁的秦知秋将自己缩在朱红斗篷里,抬手用火折子点燃那聚成堆的枯草。
两人就这么就这燃着的微弱火堆暖暖身子。
洞外长风呼啸,然因着这处石缝位置巧妙,风雪并不能吹进来。在燃了枯草之后,石洞中的温度也微微升高了些。
江纪安背靠石壁,偏过头瞥了一眼外头的动静:“外面的雪崩似乎是停了,只是风似乎仍旧大的很,夜里只怕是要下一场大雪。县主是想现在动身离开,还是再等等?”
他转过头看向秦知秋。
不知是不是火光映衬的缘故,他总觉得秦知秋的脸色似乎是好了些……只是,好像是太红了。
秦知秋闭着眼闷着脑袋,低声哼哼:“等等再走罢,容我缓缓。”
江纪安皱了皱眉,忍不住凑近了些:“县主,失礼了。”他木着脸伸手捂了捂秦知秋的额头。
秦知秋仍旧是闭着眼,丝毫不反抗。
发烫了……江纪安抿紧了唇:“县主可还能站起来?”
秦知秋艰难地睁开眼睛:“等明日再走,可好?”
江纪安有些急了,可一时之间也毫无办法,只能干巴巴地看着秦知秋闷着脑袋。
他忍不住去瞥秦知秋左肩胛骨的那处伤口,血迹已经微微干涸了,只是周遭的血肉黑黑的,分不清楚究竟是血痂还是污血尘土。
细细望过去,那肩头只草草敷了些许黄白药粉,连伤口周遭的腐肉都未曾除尽,看上去实在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