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候,东郭先生同江纪安也踏进了房内。
秦杨挑了挑眉:“先生能好好走路了?”
东郭先生胡子一翘,忙在原地用力蹦跳了两下:“老夫好着呢!自然能好好走路了!”
他笑眯眯地望着秦杨:“这不能好好走路的,不是秦家小子你么?你还是先瞧瞧你自个儿的样子罢!”
秦杨一哽:“等我恢复了力气,自然也能站起来好生走路!”
“呸!”东郭先生嘲他:“军中医师可说了,你那跟废了没两样的右腿膝盖骨这段时间内可是不能动哩,你啊,还是搁床上躺着罢!”
秦杨顿时垮了脸。
东郭先生也不跟他多玩笑,只摆正了脸色,向着疏林先生恭声道了谢:“先生此举实在是解了秦家军的燃眉之急,如此大恩,老夫感激不尽!”
东郭先生抿紧了嘴唇,双手作揖,说着就要跪下来行大礼致谢。
疏林先生忙上前一步,双手托举着将东郭先生扶起来:“老先生太过客气,鄙人也是受邀前来相助,当不得老先生如此大礼。更何况,邀约未曾完成,鄙人也不过只是出手了两次,还未完全解了秦家军此番的麻烦。”
东郭先生一定要跪:“秦家军中兵士众多,先生若要一一出手相帮,不知要花费多少精力。
秦家军最是看中雪中送炭的恩情,不管先生此次是否是行了他人的请求前来相助,但我秦家军总归是得了先生相助,老夫是这军中的军师,必须要行大礼!”
疏林先生也不拦着他了,眼见着老人家认真行完一礼,这才忙伸手将他搀扶起来,打趣道:“老先生礼都行完了,鄙人的任务可好未曾完成呢。今日天色尚早,不如趁此机会多替些兵士解毒。”
东郭先生点点头:“劳烦阁下了。”
疏林先生面上笑容明显:“左右这军中行医的数目众多,鄙人倒是想着,不若先去教会行医如何解这毒,再一同为军中将士诊治,如何?”
东郭先生顿了顿:“这等手段,果真方便就这么透露出来?”
疏林先生笑笑:“鄙人在大宣各处行走多年,这施针的手法尚且还是向大宣医者学来的。而今日解毒的手段,也只是朝着相应穴位扎上一针罢了,解药才是难得,手法并不出彩,又如何不方便透露?”
听见他这么说,东郭先生总算是松了口气,眼中感激恭敬神色更浓:“辛苦先生了,老夫这就让江家小子同小丫头将您带着去寻军中行医。”
他眼珠子一转,唤了秦知秋同江纪安上前来,好生安排下了一应事宜,这才目送三人出了卧房。
房门闭阖,床榻之上,已经收了笑的秦杨偏过头,瞧着窗外秋风吹动树叶,眼神平淡:“南越医师?”
东郭先生走近了些,依旧是伸手替他掖着被角:“他的大宣话虽是讲的流畅,身上服饰也是全然按着大宣的式样来,但老夫细细打量过,他的眼睛并非是常见的黑棕,而是深琥珀色,应是南越人无疑。”
他收回手,转身替秦杨倒了一杯凉水:“此人身份存疑,看这样子倒是似乎和那背后下毒之人有所牵扯……小子可曾记起来什么?”
秦杨接过茶盏,小心地润了润干裂的嘴唇:“知秋的娘,当年就是因着中了某种奇毒,全身衰竭,不治而亡。”
东郭先生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听见秦杨说出这背后的因果。
秦杨推开茶盏,望着窗沿上掉落的一枚枯黄落叶:“那毒无色无味,同样也几乎无解。当年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向四处打听,这才从她每日饮下的决明子茶的茶渣中找出了那么点毒物。”
他的思绪随风飞远:“那是来自南越的一种奇毒,天下罕见,偏偏就这么出现在了盛京城,出现在了一位世家主母平日饮用的茶水里头……”
东郭先生长长出了一口气:“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你从骠骑将军一路坐上了护国大将军的位置,整日在朝堂上同定安侯针锋相对,想来就是因着这事罢?”
秦杨闭了闭眼,许久之后才开口接话:“是。直到我发觉了那种毒之后,这才惊然发觉,如今的定安侯夫人虽是出生于盛京皇商之家,却身具南越血脉……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位身为南越毒师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