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座城池之上，瘦削青年捏碎了手中的木块，冷着脸对身旁一名被吓得怔住了的大汉吩咐：
“收兵。”
大汉骤然回神，忙连声答应，唤了身旁的几个兵士去击鼓了。
“将军……你瞧，那秦杨还能动啊！”大汉支支吾吾，不仅能动，还能扯着嗓子中气十足地吼句子。
“那又如何，今日他未曾出战，可见还是真正的受了伤。只要他不在，这往后我们的安排就还能继续准备下去。”
瘦削青年抿紧了唇，最后看了一眼城下那士气激昂的黑甲兵士。
这就是……大宣的秦家军啊。
沙场之上，被吓蒙了的北凉军听到耳边的军鼓声时顿时反应过来，各个都不再恋战，依着早先一众将帅的吩咐有秩序的撤退。
秦家军也不多磨蹭，因着此番士气虽是突然暴涨，但江纪安仍是不能熟练地做出决断，并不适合进行攻城战，只好先行撤退。
军队入城，秦知秋第一个下马，直奔城墙之上。
她拾阶而上，抬眼看见满目阳光的时候，也正好对上了秦杨的一双笑眼。
“爹爹！”秦知秋快步走近，脸上担忧神色明显：“爹爹怎么突然出了房间？脚可还好？”
秦杨乐呵呵地：“还好还好！还没断！”
秦知秋红了眼眶：“爹……”
秦杨伸出粗砺的手掌，帮她揉着眼睛：“哭啥啊，爹这不是还好好的嘛！今日北凉军匆匆进犯，为父寻思着前段时间两军才刚刚动了真气，这段日子里应是不会再真正动手了，这才急急忙忙跑出来，想要将你们都唤回来。”
他的声音还有些嘶哑，似乎是在方才高呼是伤到了嗓子。
彼时江纪安也踏上了城墙上，脸上点点斑驳血迹未曾被他擦去，此时半干不干的粘在他面颊上，泛出了些许黑色。
秦杨抬眼望向他，眸中赞赏之意明显：“江副将对这份新的统军任务适应的不错，想来这段时日里应是下了不少苦功夫。”
江纪安面上表情不变，双手作揖单膝下跪：“末将有负将军信任，统军不力，没能发挥秦家军全盛时期的七分力量，实在有过。”
只有亲自打马立在众军之前，他才真正体会到了自己同秦杨的差别。他感觉不到秦家军往日里的那股蓬勃生气。
还是秦杨在那高墙之上，用尽全力吼出那一句“大风起兮”时，他这才明显地感觉到了秦家军士气的陡然一震。
秦杨面上表情怔了怔，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终究是叹了口气：
“本将军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多少年才有了这样的威信和领兵经验，你才刚刚从军中副将做上来，一时不适应也是自然的，往后多多磨合便好了。”
他转了目光，看向垂眸站在一旁的秦知秋：“以后知秋也别独自一人在操练场操练了，江副将领兵做阵型时，你也跟在一旁一起训练罢。”
“啊？”秦知秋眨了眨眼，不懂秦杨为何突然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但终究是应了下来：“是。”
一边的东郭先生也换上了一副笑脸，朝着秦知秋挥了挥手：“真正归入编制的第一步，得先去跟着流觞小子去认认军中的布防。”
秦知秋再度拱手作揖，担忧的目光最后瞥了一眼秦杨，应声退下了。
目送小姑娘下了城楼，东郭先生这才冷眼望向秦杨：“瞧老夫之前怎么说的，江家小子还是需要同秦家军好生磨合，不然，难道往后每次交战都得你在这城墙上撂几嗓子不成？”
秦杨苦笑：“今日一见，确实是需要磨合。可像今日这种无意义的对战，我终究还是不希望你们继续耗下去。”
东郭先生冷笑：“所以你就想着将知秋丫头安排进编制里？”
一旁的江纪安眨了眨眼，他本就是因为秦杨方才对秦知秋下的命令而觉得疑惑，这才不曾退下。如今听了东郭先生这样发问，顿时心中更加不解。
秦杨扯了扯嘴角：“这本就是个正确的决定。”
话毕，他也不欲再看东郭先生几度变化的脸色，自顾自地拄着拐杖，在身旁兵士的搀扶下一走一顿地小心下了城楼。
东郭先生眯着眼眸色复杂地看着他跛着脚离开。
城墙上大风呼啸，江纪安抿了抿唇，终于忍不住问东郭先生：
“军师先生，将军方才所言究竟是什么意思？昭宁县主虽是一直待在军营中，但去向一直是由将军亲自安排，并未放在某个具体的编制中，为何这次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