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狐疑之下，哈木齐快步上了城楼。
彼时天气高阔，城下黄沙扬起，朱红秦家军军旗同幽黑北凉军军旗互相对峙。
哈木齐立在城墙边缘，远眺城下的战况。放眼望去，敌军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似乎同以往并无什么两样。
哈木齐找了许久，才终于在两军交汇的最初点找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握着镶金长剑的毛头小子护卫在小姑娘身侧，手起剑落，死死护着小姑娘看不见的死角。
至于那领兵冲在最前的黑甲小姑娘，也是手持一柄不符合她身量的单月青龙长戟，纵然脸上溅满了鲜血，表情却依旧是冷凝地一片。
那样的神情，那样使出长戟的招式，倒是和秦杨有五分相像。
哈木齐抿了抿唇，转头皱眉盯着大汉：“那人又是谁？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秦家军中有这样一个人物？”
大汉认真想了想：“似乎前几个月时，大宣线人传来毒粮草等事宜时曾提到过，说是秦杨之女此次也跟着到了北凉来……”
“应当，也就是这一位了。”
哈木齐嗤笑：“乳臭未干的丫头也敢到战场上撒野？这秦杨自己疯了难道还要带上一个毛丫头？他总不会以为，光凭这样的一个丫头，就能统领好他的十万秦家军？”
身后大汉吞了吞口水：“可是将军……这毛头丫头是真的很凶啊！她同那个毛头小子一起，已经快把咱们这边的军队阵型破开一条口子了！”
哈木齐神色一凝，果真看见那提着长戟的小丫头同身边的毛头小子配合得极好，且不说别的兵士，光是领军的大汉将领都已经被斩下一名。
在两人身后，另有一名僵着脸的冷面青年领兵冲入两人破开的阵型口子，直将北凉军压得死死的。
“好计策。”哈木齐赞叹。
他从来不会吝啬自己对别人的夸赞，纵然对方是同北凉存了血仇的秦家军。
眼见哈木齐仍旧是不慌不忙地看着底下的动静，他身后的大汉却是忍不住了：“将军，这都要打上来了！中间我军换了多少阵型，都一一被那秦家军破开，之后又该如何做？”
哈木齐不回答，他仍是在低头打量着底下的局势。
尽管此次的秦家军各个精神饱满，可和最初次对上秦杨的那一次交战比起来，秦家军的士气却仍旧是有明显的低迷。
“放箭。”哈木齐忽然笑道。
大汉忙点头应声，大手一挥，身后军号顿时就响了一起来。
下一刻，城下北凉军的阵型又是一换，手持长盾的兵士上前，直直抵住秦家军的进攻。
早先便听到了敌军号角声的秦知秋不慌不忙，按着秦杨和东郭先生的教导发号施令：“挡！”
众军之中，手持长盾的将士也接连上前，江纪安伸手将秦知秋扯着往后退。
无数箭矢从城墙之下飞驰而下，径直没入那长盾厚盾之中。
哈木齐仍旧是笑：“再放箭。”
长盾之下，江纪安死死抵着长盾：“尽皆靠近些！以防火箭！”
一轮一轮的箭矢射下来，江纪安默默地偏过头，看着着竖起长盾的秦家军已经抵挡下多轮的进攻，北凉军却仍旧是丝毫不心疼地投放箭矢，莫不是当这箭矢是取之不竭的么？
城墙之上，哈木齐瞧着那团在一处的秦家军长盾，眼中笑意更浓：“将那些东西放下去。”
大汉此时也激动了起来，一手挥舞着让人将起先准备好的东西搬出来：“绑在箭上！快！”
一包又一包的油纸包裹被串在箭矢上，一人张弓，另一人小心地取了火，而后将油包缝隙中露出来的一截引线点燃。
松弦！
与此同时，城下还藏身于长盾之后的一众秦家军将士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簌簌风声，只在心中暗骂北凉军财大气粗。
一番气话还没说出口，顿时就有一物硬邦邦地砸到了长盾上。
“什么东西？”有人眨了眨眼睛，但因着担心外头的流矢，并不敢随意探头去瞧。
下一刻，那或是跌落在长盾之下或是随着箭矢扎在长盾之上的油包的引线终于燃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