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这啥玩意啊!”被那股大力直直推倒在地上的兵士伸出脏手抹了一把脸,手掌刚刚放下,就看见脚底下躺着一个面上黑红的人。
那人面上血污一片,身着玄黑铁甲,手中还紧紧抱了一柄长戈。
兵士顿时红了眼:“喂……”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一旁同样趴在地上的流觞忽地扑上来,一把抱住兵士的头就地一滚。
儿两人方才所处的地方,正好从天而降砸下来了一只油包,片刻之后便爆炸开来!
“这天杀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兵士攥紧了拳头,气红了眼地仰天嘶吼。
战场上的众马已经受惊,俱都是将马背上的兵士用力甩下,四散着嘶鸣奔逃。
沙场一处,秦知秋被江纪安压在身下。
方才她正巧是躲在一只被砸中了油包的长盾之后,那样的大力直把她冲得在沙场上滚了好长一段距离,还是江纪安扑过来拉住了她,这才勉强止住了翻滚的身形,可头还是懵然的一片。
秦知秋眨了眨眼睛,恍然发觉鼻尖闻到了一股焦臭味。
“硫磺……”
下一刻,江纪安带着她又是一滚,借势起身站起,扯着她躲避射下来的油包,同时大声呼喊:“是火药!都散开!”
众人一激灵,忙都四下着分开来,尽量放低了身子躲避着油包。
因着万里和赤影也已经受了惊,此时不知跑到何处去了,江纪安只得拉着秦知秋往前奔跑躲避。
秦知秋咬紧牙:“以往北凉军也曾经用过火药?”
江纪安点头,疾声道:“许久之前用过,但因着没有精巧的采集方法,且制作粗糙纯度不够伤害力不足,再加上容易受潮不经用,这种火药包不常出现在战场上。”
他领着秦知秋再度躲避:“北疆地形偏高,硫磺等物更是稀少,采集不易。所以面对北凉军时,秦家军并不曾多在这一方面提防,如今只是用壕沟以防万一。”
江纪安强调了壕沟。
眼见着秦家军已经四散开,再无半分阵型可言,那北凉军顿时就收了火药包,城下众军奋起,按着阵型直直攻向秦家军。
“啧!”秦知秋眯了眯眼,手中长戟一旋,直冲着一打马冲过来的北凉军的大腿刺去。
一戟掀翻那人,秦知秋高声呼喝:“往后集结!退至壕沟处!切莫单枪匹马战斗!”
秦家军最重视的便是阵型!若是一对一的单打独斗,且不说众骑兵现在已经没了马,就说这大宣人同北凉人的体格就有较大的差别,两方单独对上,指定是秦家军更加吃亏!
秦家军盘踞的城池中,东郭先生皱眉立在城墙上,身侧的将帅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先生!如今北凉军占据高地,居高临下之下,这火药……”
东郭先生眯了眯眼:“老夫说那穷寇一般的北凉军怎么会有火药,如今再看,原来是再粗糙不过的简易硫磺包。北地贫瘠,也不知此次能拿出来多少火药包出来。”
他瞧着底下秦知秋和江纪安的反应,稍稍松了口气。秦知秋虽然未曾领过兵,可她身边的江家小子却是个见得多的,小丫头反应快,做出的抉择也合适得很,能够让他稍稍地放下心。
见东郭先生又不说话了,那将帅只能胡乱地出主意:“那那那……可要放箭逼退敌军?”
东郭先生看也不看他,音色仍旧沉稳:“没看见阵型都已经被冲散了?此时四处都是散开了的秦家军,你放箭,若是伤了自己人又该如何是好?”
那人也清醒了些许,可眼中的忧色却是越来越深:“那现在该怎么办?退兵?”
“依旧是那句话,人都分散了,马也受惊了,你现在退兵,谁回得来?”
东郭先生长叹一口气,眉头紧锁:“我们这边已经帮不上多少忙了,接下来只能看城下他们自己的造化。”
他眯了眯稍显浑浊的眼,直直盯着敌方城池上那被人小心护住围作一团的阴影。
时隔多月,这小哈木齐,总算是肯再次出现在这战场上了?
“取重弩阻截北凉军的攻势,再取三弓床弩,等到城下局势明显之后再作打算。”
将帅一愣。三弓床弩?这不是攻城时才用得到的重型兵器?
因着前几日大大小小战事的消耗,虽说如今北凉军的数目已经比秦家军多不了多少了,但也远远达不到要攻城的地步啊?
身前东郭先生轻叹:“对面掏底子了。此战,我们要么攻城,要么败。”
城中军号鸣起,众多兵士俱都是顶着汹涌而来的北凉军,企图回到秦知秋和江纪安的身边去。
秦知秋二人也不闲着,四处避开冲过来的北凉军,以寻求最适合中军集结的位置。
身后陡然传来马蹄哒哒声,只见流觞打马行来,身侧跟了赤影和万里,后头还有无数方才受了惊的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