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绾,”皇后抿了抿还沾着苦涩药汁的唇,伸手拉住了叶泠绾:“好孩子,你去帮本宫办件事。”
叶泠绾垂下长睫:“儿媳听着。”
皇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林家有一枚象征身份的玉牌,唯嫡系才可掌有。这枚玉牌代表了林家的一部分权力,在某些关口出示这枚令牌时,若是林家暗自安排的守关之人心里不清楚,这令牌大可以先糊弄守关人一番。”
皇后攥紧了叶泠绾的手,手指因为用力而泛出白色:“在这宫中的多少年里,本宫就是一直通过这种方式,与宫外的林家嫡系互通消息的,如今应当是还可用。”
叶泠绾瞪大了眼。
也就是这时候,如意已经将东西取出来了,正盛在一只小小的檀木盒子里,递给了叶泠绾。
林皇后颤抖着嘴唇:“你把这东西,给太子,给皇帝!全部都说清楚!你救救秦家的姑娘……那是我对不住她们父女俩,是我对不住……”
叶泠绾忙小心收好了那只小盒子,跪拜:“儿媳明白。”
目送那道明黄身影匆匆忙忙地出去,林皇后这才软了身子,跌倒在了软榻上。
“娘娘!”如意皱眉上前,小心地扶着她躺倒:“那太子妃……此次分明是故意将这事抖露到您面前的……这宫里头的幺蛾子娘娘您也不知道见过了多少,难道方才就不曾看出太子妃的心不在焉?”
如意红了眼眶,那枚玉牌,可是林凤兮一直小心收在身边的。因着那玉牌的作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若是落到了盛治帝的手里,指不定定安侯私自安插在各处的暗线都要被盛治帝拔出来大半。
虽说皇后如今同林家闹掰了,可她仍旧是谨记着自己林家女的身份。如今此举,乃是背叛。于林凤兮自己来说,今日做下如此决断,只怕心里面会愧疚难受上好长一段时间。
皇后权当听不见如意的控诉:“当年本宫不也是从这样的愣头青过来的?叶家的这个小丫头,已经比当年的我做得好多了。”
她苦笑:“或许,这才是太子妃该有的气度。哪像当年的我……”
“娘娘!”如意不愿让她多想。
“好了好了,”皇后脸上神色更加苍白了一分,连带着嘴唇上的乌色都更浓郁了些:“你快点去寻冯全福,好好问问!这段时间,那北疆军营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朝廷上都发生了什么?!”
如意还想劝说几句,待看见皇后面上不耐烦的神色,还是应下声。
内殿之外,叶泠绾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间,还没走几步,就在长廊的拐角处撞上了楚尧。
叶泠绾先是瞪大了眼,而后才慢慢地垂下眼睛:“殿下。”
楚尧双手扶稳住她的身形,见她神色不自然,这才拿着眼睛深深盯着她。
叶泠绾抿了抿唇,距离内殿这样近的距离,想来楚尧已经将她和皇后的对话都听了过去了。
思及此,她丝毫不犹豫,将袖笼里的檀木小盒子递了过去:“殿下,这是皇后娘娘的那枚玉牌。”
楚尧不接。
叶泠绾心里突然生出一些恐慌:“殿下,臣妾,臣妾错……”
楚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长叹了一口气:“够了。”
叶泠绾眨了眨眼。
“辛苦太子妃了。”楚尧牵紧了她的手:“只记着,母后最近的身子不大好,你不要再同她讲这些朝廷上的事,免得她胡乱担心。”
叶泠绾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前走。
楚尧握紧了掌中的细腻小手,轻声喃喃:“母亲听不得这些东西啊……她心里有愧。”
就像,我和父皇的心里也有愧。
次日,朝廷之上,盛治帝沉着脸将昨日才到的那份急报给取了出来,丢到身旁冯全福的怀里:“念。”
冯全福清了清嗓,因着心中有数,这一番话下来念得不疾不徐。
可这底下站着的文武百官心中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前线局势危险,安排昭宁县主秦知秋顶替伤重的秦杨披甲上阵?
这叫什么事?
纵然那秦家掌了近百年的兵权,在大宣中早已有了响亮的将门名号……可这让女儿家带兵上阵的决定,哪里是常人能够做得出来的?
那秦杨莫不是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