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护国将军府仍旧是青瓦白墙,似乎就同过往始终屹立在盛京城的数十年间一样,这座府邸仍旧拥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于盛京城中引得众人观瞻。
这是秦知秋第一次离开秦府这么久,她挨着墙角慢慢往前走,忽地发觉自己对这座养育自己十数年的府邸生出了几分陌生的感觉出来。
一年又一年,护国将军府看似荣誉不断,可实际上早已与以往不同。一代又一代的秦家人也是如此。
头顶上的细雨还在下,秦知秋加快了脚步,打算先回秋水苑换身干净衣裳。
这一路淌着水跑过,她将将冒雨到了秋水苑门前,就看见沉霜持伞立在那儿。
见是秦知秋过来了,沉霜忙瞪大了眼,举着伞快步行了过来,替她挡雨:“姑娘怎的淋雨回来了?疏林先生可说了不许着凉呢!”
秦知秋低头躲进伞下:“总归不是太冷,也未曾淋太久的雨,沉霜放心便是。”
主仆二人沿路进了秋水苑,秦知秋微皱了眉:“沉霜先一步回府,可已经将父亲这边的事安置妥当了?这一年来府中情况如何?”
沉霜小心地举好了手中油纸伞:“老爷那边已经安置稳妥了,后头的事有管事处理好,至于这府中的情况……”
她轻轻抬眼打量了秦知秋片刻:“大房的武少爷仍旧是在学习,玉小姐却是已经出嫁有好几个月了。”
秦知秋眨了眨眼:“秦玉惜嫁人了?”
怎么她一回到盛京来,这些人都嫁到别人府上了?
瞧着秦知秋面上那近乎呆滞的神色,沉霜也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抿嘴笑道:“小姐莫要忘了,玉小姐可大了您半岁多,如今都已经十六了,大夫人等不到老爷回府给大房做主,只得先将玉小姐嫁出去了。”
秦知秋皱了皱眉,她记得在一年前的定安侯府上,这秦玉惜可是已经变相地得罪了林婉嫣,便是在自己离京之前,秦玉惜还是龟缩于府中不敢出门。
凭着林婉嫣的那副心肠,在自己吃了瘪的同时估计也不会让秦玉惜好过。这才过了多久,秦玉惜就这么嫁人了,是全然不怕林婉嫣这个景王妃暗下使绊子不成?
思及此,秦知秋转头问沉霜:“她是嫁给了何人?”
沉霜顿了顿:“骠骑将军府,罗家嫡次子。”
骠骑将军府?
秦知秋咋舌,骠骑将军不是定安侯的左膀右臂么?怎么兜兜转转,最后秦玉惜又同那定安侯府搭上关系了?
两人一路进了内房,沉霜忙唤来婆子丫鬟去提热水煮姜茶,自己则是从内房取了换洗衣物出来。
稍稍洗漱了一番,已经换上了一身浅红短袄的秦知秋只来得及喝一口姜茶,便匆匆领着沉霜出门往秦杨的院子里赶。
小雨已经停了。
踩着地上尚且还余留下来的小水洼,秦知秋径直入了秦杨的宅院。
院墙底下站了好些奴仆,团团将秦杨的院子围了个严实,对外只说是秦大将军伤重需要静养,不允许他人踏足。
秦知秋领着沉霜跨过院门,朝着院中正坐在长廊底下的秦杨挑了挑眉:“这才刚刚回府不久,爹爹莫是连做做生病的样子都不肯?小心被外人瞧见了,要说爹爹这是在欺君呢。”
秦杨半靠在廊柱上:“陛下自个儿都知道的事,怎么能算作是欺君?”
他笑眯眯地看着秦知秋一步步靠近,赞叹:“还是这身红色锦衣更配知秋,在那北疆呆的久了,爹爹都快忘了你不穿那劲装铁甲时又是一副何种模样了。”
秦知秋眼里染了几分笑,也坐在廊台之上:“这才过了一年,爹爹的记性可是越来越不好了。”
“老了记性当然也就不好啦!”秦杨无所谓地笑了笑,又问:“话说回来,东郭先生和疏林先生可曾安置好了?”
“东郭先生不愿入城,依旧是在京郊的军营中落了脚,如今正同数千秦家军待在一处。疏林先生在入了城之后,也坐上了故人指来的马车,此刻应当是在京中某处。”
秦知秋也跟着坐在了廊台上,伸手理了理衣摆:“至于其他的……同路回来的数千秦家军已经得到安置,至于论功封赏,应当也就是在这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