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眼见着依旧是方才扰乱了自己计划的秦知秋开了口,林婉嫣顿时眼皮子一跳。
秦知秋冷着脸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木牌:“正巧,‘玲珑骰子安红豆’,昭宁是说这园中怎么无人同我的木牌相对呢。”
花园中的众人互相望了望,既然昭宁县主是与靖安侯世子相对的,那同样无人相伴的叶家三小姐,便该是与景王相对的同伴了。
叶泠绾也抿着嘴笑:“那倒是正巧,泠绾便同昭宁县主一同去竹林里寻人好了。”
林婉嫣却是一下子慌了起来,她原意只不过是想将叶泠绾引进那座竹林小楼阁,再揭破叶泠绾同衣衫不整的楚河处在一室,以此来败坏叶泠绾的名声,便是再发生些更多的什么更是最好不过……
可若是多加上了一个秦知秋,谁知道会多出些什么变故?
思及此,林婉嫣强忍着维持脸上的笑意:“怎能让两位孤零零地在这侯府中寻人?可莫要让人说燕云这个东道主不尽责呢,还是由燕云陪着二位去寻人罢。”
她也不等叶泠绾和秦知秋的应声,只转过头对着众人道:“还请诸位在此处侯着,正好得闲同自己的同伴熟悉熟悉,待燕云寻回了人,便再开始第三轮的玩法。”
台下的秦玉惜同她对了个眼色,又缓缓垂下了眸子。
众人也都应下声,各自去寻了自己的同伴赏着花去了。
林婉嫣笑着走下了首座,待行至叶泠绾跟前,她眼中的笑意这才变成了怨毒:“二位,请随燕云来。”
叶泠绾笑得温婉:“请。”
细细地铺了鹅暖石的小道上,林婉嫣走在最前,身旁跟着起先被秦知秋和萧胤撞见的最得势的侍女,剩下秦知秋和叶泠绾走在最后。
林婉嫣笑道:“这竹林连着花园,看似占地甚广,却是种了许多茂盛的竹子,供人行走休憩的地方,也就只有脚下的这条小道,以及不远处的楼阁罢了。想来景王殿下同萧世子,也是在这条小道或是林中楼阁里歇脚。”
秦知秋却是不以为意,起先她同萧胤行过的那羊肠小道不也是供人行走的?只是竹枝过于繁密,不甚便于通行罢了。林婉嫣如此说,想来也是刻意引着她们往起初准备好的目的地去而已。
她低垂着眉眼,思及起先见到秦玉惜同那林婉嫣的贴身丫鬟交谈的院落,心中已经有了底。
四人径直走入了一处楼阁院落中。秦知秋眼角余光打量着周围,愈发肯定了心中所想。
是了,这不就是方才她同萧胤一起藏身的那处院落么?她转了目光,朝着四处望了望,却并不曾看见萧胤的身影。
林婉嫣停下了步子,叹了口气:“如今行我等已经过了那林中小道,再往前走便是尽头。如若景王殿下同萧世子还留在这竹林里,只怕也只能是在这座院落里了。”
叶泠绾转眸瞧她:“那我们一行人便入这楼阁中找找便是,燕云县主的意思呢?”
林婉嫣扯了扯嘴角,心中有些不自在,若不是的怕这秦知秋坏事,她又何需要跟着一同进去?只用让身边的丫鬟陪着叶泠绾便是了!
秦知秋睨她一眼,忽然道:“这院落不小,我们四人便分开来找罢,我与泠绾一同进那房中,剩下的房舍周遭,还请燕云县主细心着寻找了。”
这一番话立时解了林婉嫣的纠结,连带着都觉得那秦知秋都突然变得顺眼了些。尽管如此,她却也不打算多为秦知秋考虑,心中只想着若是一连败了这两人的名声岂不更好?
叶泠绾不解地望了秦知秋一眼,在得了秦知秋宽慰的目光之后便安下心来。
秦知秋挽紧了叶泠绾,眼中沉沉,同她一起上了台阶,向着那扇木门进发。
这边林婉嫣也是象征性地驱着自己的丫鬟随意地在院落中找寻,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叶泠绾这边。
只是那边两人一进了竹楼卧房,便突然动手阖上了木门。
连声惊叫声都不曾听见的林婉嫣顿时一愣。
这愣怔也只是维持了片刻,林婉嫣立刻回了神,并没有要上前查看的想法。
这关上了门倒是更好地方便宜了她的目的,在封闭的卧房内同衣衫不整的景王相处了一段时间,这声名该是要更坏了些罢?
可是久久不见房中有什么动静,林婉嫣心中也有些不安起来,再过不久,秦玉惜同那些平日里讨好自己的贵女们就该引着众人往这边过来了,可这房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却无人知晓……
卧房之内,早在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秦知秋就已经伸手揽住了叶泠绾的纤腰,提了气,脚尖点地,径直搂着叶泠绾跃到了屋内的梁木上。
“知秋!你这是……”叶泠绾刚出了声,便被秦知秋用微微润湿的帕子捂住了口鼻。
梁木之上,秦知秋已经解开了萧胤赠与的锦囊,将其中的白净帕子撕作两份,各自捂住了两人的口鼻。
秦知秋稍稍皱了皱眉,她不过只是在这房中呼吸了几口,就有全身发软发热的感觉,若是呆得久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呀……知秋你看!”叶泠绾突然叫出了声。
秦知秋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透着微弱的光线,看见了那趴在床沿上、只着了件白色单衣的景王楚河。
那楚河半趴着,半侧着的脸对着这边,颊上已经带了浓郁潮红。喉咙里发出了破碎的喘息,双眸紧闭,已经是不省人事。
“别看。”秦知秋伸手覆住叶泠绾的双眼:“他没发现我们。”
感觉到手下的脑袋轻轻点了点头,秦知秋这才收回了手,转眸打量着房中的摆设。
屋内并不透风,这房中的催情香也不知是燃了多久了,香味已经浓郁到让人稍闻一口便是浑身酥软。
幸好有萧胤早先交托的药帕在。
秦知秋正在心中编排着事情的始末,忽地听见门外响起了阵阵轻叩门板的声音。
房梁上的两人忙捂紧了帕子噤了声。
屋外,林婉嫣皱着眉轻唤:“叶姑娘?昭宁县主?”
无人应声。
便是用了催情香,也不至于就这样直接没了生息吧?没人反抗?
林婉嫣不由得有些着急,房中一点声音都没有,这计划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
她又叩了叩门板:“二位姑娘可发现了什么?”
依旧是无人应她。
莫不是事情没成?林婉嫣咬了咬唇,忽地记起与她约好的楚河虽是醉了酒,可人却是还有半分清醒的,此刻便忍不住轻道:“表哥?表哥可在房中?”
这问句一出,叶泠绾眼中立时便溢满了冰寒:这林婉嫣好生歹毒的心思!
在她身侧,秦知秋轻轻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沿着梁木缓缓移向门边,轻声道:“到门边去。”
叶泠绾点了点头。两人也不管房中那楚河嗫嚅着的几乎不可闻的喘息声,轻轻地挪了步子移动。
无论喊谁都没有声音,门外的林婉嫣有些急了,总不会三个大活人都不见了罢?心中烦躁,林婉嫣一把打开了门。
房门打开的瞬间,秦知秋已经翻身跃下,右腿一个用力横扫就将林婉嫣扫进了房间内侧。
好不容易从翻滚中稳下身形,林婉嫣头中剧痛,刚准备破口大骂,冷不丁吸入了一大口催情香,身子顿时软了半截。
一片朦胧中,她只看见了秦知秋站在阳光撒下的门前,房梁上的叶泠绾一跃跳下,正好落进了秦知秋怀里。
两人临走前还关上了门,顿时带去了这房中的一片温暖阳光。
林婉嫣捂着头疼得抽气,秦知秋,你好样的!她侧躺在地上,强忍着脑中疼痛,心中恨恨地骂着叶泠绾和秦知秋。
黑暗中,一只滚烫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婉嫣一愣。
她攸地转过头来,借着屋内微弱的光线,看见了一脸潮红的楚河。
林婉嫣骤然瞪大了眼,惊慌大叫:“表哥你醒醒,你别吓燕云……景王!楚河!你敢!”
门外,因着施展手脚而又不慎多吸了几口香粉的秦知秋只觉得有些腿软,呼吸也多了几分沉重,却仍是强行忍下,紧紧搂着怀里的叶泠绾。
经过几番波折的叶泠绾只觉得至今还有些回不过神,只微红了脸窝在秦知秋怀中,瞪大了眼睛小声惊呼:“知秋方才好厉害!”
秦知秋缓了缓脸色:“泠绾没事便好。”
叶泠绾这才发现了秦知秋的面色不太对,忙惊慌道:“知秋怎么了?”
两人还欲多说什么,眼前黑影一闪,麻布粉衣的丫鬟已经“轰隆”倒地。
那是与她们同来的丫鬟,林婉嫣身边跟着的贴身婢女。
秦知秋皱眉抬眼,身前不远处那穿着一身紫色锦袍的公子苍白了一张笑脸,缓缓封好了手中的一只白净瓷瓶,收进了长袖深处:“县主可还安好?”
叶泠绾一怔,忙从秦知秋怀中跳了出来,音色泛冷:“萧世子竟是在此处,倒是让花园里的众人一番好等。”
叶泠绾抿了抿唇,且不说这萧胤似乎和秦知秋关系不浅,只说如今秦知秋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又碰上了萧胤这只黑心的狐狸,不防备不行。
萧胤笑着的目光微转,也发现了秦知秋的面色不大正常,嘴角的笑意顿时淡了下来。他随意将脚下的粉衣丫鬟踹进隐蔽的角落里,轻声道:
“再过不久,花园那边的人总该要循着小道过来了,此地不宜久留,叶姑娘还是先带着昭宁县主随萧某寻个安全地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