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更是热闹了,奚念在屋中更是无趣,书是读不下去了,遂是起身。来到忆园,拿了花锄,去探望自己平日打理的奇花异草。
宴会厅,袁迎珠也趁自己父亲去攀谈交友,偷偷离开宴会厅,寻祁衍溯去了。袁保英今日肯让千金露面不过是为了让她在宴会上貌惊四座,寻得一嘉婿。最好嫁入皇家,日后成为国母,谁曾想那袁迎珠早对七王爷祁衍溯风华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更是心动。暗下决心,非他不嫁。
那袁保英正与九皇子祁治阮相谈甚欢,正想引荐千金,谁知家奴耳语道,小姐不见了。他面色一难,方又回归常色,继续寒暄,只是不提家女之事了。偷偷吩咐了下人去寻。
祁衍溯四处走动,循着那奇异香气的浓淡,走上一条小径,欲要探一探那奇花异草。
袁迎珠观望一圈也寻得了祁衍溯背影,忙跟在后面。
奚念正给条草松土,衣袖上粘着黏土,素手上也有几道,察觉有人过来遂是起了身。一看竟是一个男子,目若朗星,也未细看。
那男子倒向她走来,她才想起来应躲避,却已是慢了,知道躲不过,便也不躲了,定了定神,上前去。
“这位公子可是迷了路?我这就让玉竹送你回宴会厅。”扭头唤玉竹,那玉竹却是呆若木鸡。奚念皱了皱眉头,回首施礼,“家婢不懂事,公子莫要怪罪才是。”心下觉得此幕甚是熟悉,自己竟说出了那日袁赢墨所找的借口。
祁衍溯本是为寻那奇花异草,却意外还收获了花容之人。
奚念生的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眉毛是远山芙蓉,更有水波盈盈的杏仁眼,口似含朱。此时身着藕荷色暗花细丝褶缎裙,裙面一朵常见的暗纹三色堇,并无过多点缀。头发挽成最简单的垂鬟分肖髻,斜插一支镂花银簪。首饰全无,仅腰间一白玉玉佩。
仅仅奚念与侍婢说话的少顷,祁衍溯就将奚念的外貌,衣着,洞察了。也推测出她便是那奚家独女。这奚家独女倒是也特别,竟无半点大小姐的样子,衣饰甚是朴素,下人不守礼,她还替她道歉。木兰花树上白色木兰花瓣飘落在她身上。
只是她竟不识他,也是,她都未正眼看他。不过把他看作一个迷路之客罢了,倒是有趣。不妨就站在这与她攀谈,看看她怎样。也可大略知道一下她的怪疾。
“在下方才吃了些酒,不胜酒力,出来走走,不想唐突闯了来。如今确是迷了路。”祁衍溯施了一礼,后又故意四处张望,眼神却一直留察着奚念。看奚念正要开口,忙又道:“迷路倒也好,寻来这么一处清静之地,不知这是什么草?”祁衍溯说罢,三步并作两步到那条草处。
奚念见他到自己身边来,说了一句公子请自重后,转身即走。
祁衍溯一笑,也不见怪,看来她怕人靠近确实不假。
“迎珠见过七王爷。”祁衍溯正还欲接近奚念,却听见身后一娇嫩的女声传来。
回身,见一女子施着礼。
“不知小姐是……”祁衍溯也将其洞察一番,倒也是个美人胚子,看着装扮,更是个千金小姐了。
“家父是尚书左仆射袁保英。”袁迎珠缓缓起身,娇媚一笑。
“原来是尚书家的千金,小姐有礼了。”祁衍溯看着她。
袁迎珠脸上一片绯红,低下了头,再一抬头却看见祁衍溯已经不再看她,目光在寻找刚刚那藕荷色衣女子。
袁迎珠刚刚看的不真切,却是隐约见了一藕荷色衣服女子。如今看祁衍溯目光,看来不错了,确是有一女子刚刚在这里,只一瞬就不见了。
“迎珠迷路了,不知道七王爷可否为迎珠引路?”袁迎珠想再聚饮祁衍溯的目光。祁衍溯也不好再去寻奚念,便点点头。“小姐随我来。”
袁迎珠跟在他身后。
其实奚念并未马上离去,而是躲藏在假山后面听着二人对话。想起自己曾经在袁家就有听闻袁迎珠时常提起祁衍溯多有爱慕之意。如今哪里会有这么凑巧,正好能迷路碰上。定是尾随而来。看来她还真是有一副痴心啊,那自己要好好帮帮她了。奚念想到。
见祁衍溯带她走了,又想到,原来自己倒是替这七王爷想了一个托词。看来这七王爷今日不只为礼节而来,更是为了探寻奚府。
玉竹呆愣在奚念身后,本是想说的,却觉得小姐偷窥,不能让祁衍溯发现,于是便默不作声了。
两人来到宴厅院中,祁衍溯道“小姐先进去罢,本王先在这儿吃些茶。”
“王爷不进去吗?”袁迎珠并不打算一个人进去。
“小姐尚未婚配,若是一起进去,恐惹来不必要的非议。小姐还是先行一步罢。”祁衍溯道,眼神平静。
“王爷考虑得周到,迎珠告退。”袁迎珠略施一礼,脸色不好。
见进来,袁保英忙走了过来,轻声呵斥道“走到哪里去了,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今日是领你前来闲逛的吗?还不快去随我见过九皇子?”
“是,女儿知错了。”袁迎珠随袁保英去到祁治沅所在桌上。
袁迎珠施礼“小女见过九皇子。”
祁治沅点点头。又道“本王今日算是见识了,小姐生得如此好的姿容。”
袁保英笑到“哪里,哪里。”
几人攀谈,好不热闹。
祁衍溯坐在石凳上喝着茶,空气里还有奇异的香气,他自然想到那藕荷色长裙女子。如今看来倒也不是什么祸端。
云实见祁衍溯久去不归,虽然知道祁衍溯武艺过人,却到底是不放心。出了大厅,还不等寻,就见祁衍溯坐于一处石凳上,疾步走去。抱拳。“王爷”
祁衍溯起身,挥袖,也不解释去了哪里。来到宴厅,又继续听方才未听完虚伪之言。
袁迎珠偷偷四处乱瞟,终是看到了祁衍溯,心下欢喜,眉眼也弯了。
袁保英见她这幅模样,以为是心许了九皇子,也宽心了不少。
九皇子乃是已故皇后之子,身份尊贵,也是皇位之选。若是可与九皇子婚配,袁家或许将再度辉煌,无尚荣宠,而自己也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面具展示宴会总算是结束了,众人四散而去。
奚念在屋中吃着晚膳,方才听了玉竹说那男子就是七皇子祁衍溯。
奚念气结,这回应也太慢了吧。她又想起玉竹那幅木头人的样子,唉,幸而自己早就猜到了。
那等服饰一看便知道是宫中亲王,年纪又尚轻,那日宫中大宴自己又未曾见过,也只能是他了。只是自然不能过于聪慧,只好装傻充愣了。
祁衍溯回到王府,照例是看看了史册,便就寝了。倒也没再想起那藕荷色衣着的奚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