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日之后,誉满东川的七王爷大婚,举国同庆。
祁衍溯身着紫色金丝蟒袍补服到皇太后,皇帝面前行三叩九拜之大礼。銮仪卫预备红缎围的八抬彩轿,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内务府总管一人率领属官二十人、护军参领一人率领护军四十人,前来迎娶七王妃。
吉时降临,内监将彩轿陈于中堂。奚念礼服出阁,随侍女官伏侍上轿下帘。八名内监抬起,灯笼十六、火炬二十前导,女官随从,出大门骑马。前列仪仗,内务府总管、护军参领分别率属官与护军前后导护。
七王爷祁衍溯骑行在前,风姿洒脱,好不得意。
奚念听得外面吉乐响起。眼前却是一片红色,红盖头实在有些闷热,她更是紧张。本想唤一声玉竹,却觉得不合规矩,断不能被人看了笑话,说她不知礼数,便也忍下了。
这真真是奚念十多年来最难熬的几个时辰。奚念自小是奚家唯一血脉,她母亲又去的早,奚博对她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名副其实的掌上名珠。只是奚念自小性格特别,不以身份自居。聪慧伶俐,又善解人意。不爱受礼仪管束,但也晓得礼仪伦常。通晓诗书古籍,女红却差得很。奚博常说,倒像是养了个儿子一般。
本是天之娇女,却不想,好端端的在十二岁有余竟得了那不能与人身体接触的怪疾,见到她那父亲,更似看到猛兽蛇神。奚博遂是寻遍天下名医,皆无果。
如今过去五年奚念方才与奚博之间稍稍好些。只是还是不能让除玉竹和奶娘之外的人触碰身体。虽说礼教讲究男女之间授受不亲,只是女女之间恐不需要避讳。奚念自然是怪人了。人总是不能齐全的。月圆则要缺,花开太盛则要萎。
未几,到了七王府,下马先行入了王府。女官将扶奚念下轿,奚念感到有人触碰,陡然一惊,竟是向后倒去,手臂磕到了轿壁上。女官们忙跪下,玉竹赶忙上前来。“小姐我来扶你。”
奚念伸出右手,只觉得痛感阵阵。不禁皱眉,却也还忍着,让玉竹扶她下轿。玉竹小声提示着她,奚念才不至于摔倒。
女官们都捏了一把汗,幸好奚念无大碍,若是有事,恐是不祥之兆,自身当然也脱不了干系。
玉竹引奚念入了正门,带至卧房。奚念便一直端坐着。
祁衍溯在正堂接待宾客。
众人纷纷道贺,敬酒,祁衍溯节制的很,只饮了少许。他酒量一向不错,今日却饮得较往日更少。
大婚之日,不可喝酒误事。他心里想到。
众人方是该散了,祁衍溯来到卧房。
红衣喜袍女子坐在床上,似是有些累了,有些不安稳。他忽然想起那日这女子一袭藕荷色衣裙,衣裙上,柔荑上沾了泥土。花瓣落在她的衣袍上,青丝上。
他走去拿了喜秤,来到她面前。奚念听到脚步声近了,又停了。必是有些紧张,双手抓了抓衣裙。奚念正要说,王爷臣妾有恙还没说出口,恐怕。言语还未说出口,就被祁衍溯抢了先。
祁衍溯注意到了奚念手上的动作,方说道“莫要怕,本王拿的是喜秤。”
奚念无言,经历一次婚配,她便意识里一直觉得男子都在新婚之夜急切得很,祁衍溯这样,还真是少见。
祁衍溯挑下喜帕,或许是盖的时间长了,有些许热,奚念面若桃花,更加娇媚。纷繁头饰,熠熠发光,竟也与她如此相称。
祁衍溯轻咳一生,女官来端给合卺酒。祁衍溯挥挥手,道“有劳大人了,你且歇着去吧,本王想单独与王妃待着。”女官暗暗一笑,这七王爷倒是心急,忙也退下了。
房门一关,烛火抖动了一下,奚念也不禁抖动了一下。
祁衍溯端来两杯酒,抓着杯沿。奚念端了那酒杯细处。若是喝合卺,两人势必将靠近,也难保手臂不碰触。
“不必喝合卺了,王妃与本王独饮便可,这合卺日后再补。”祁衍溯说罢迅速探前身去,与奚念酒杯相碰,即又回身。
奚念听他说不必喝合卺,总算稍稍放心些了。也没什么防备,祁衍溯速度又极快,她竟也未感到不适。
祁衍溯勾唇一笑。
奚念将酒饮尽,舌头尖辣辣的,很快暖了身子,提了她的胆量。
“王妃可否替本王更衣?”祁衍溯背对她张开双臂。
奚念吞咽了一口。慢慢走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