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信之的这句赞同让孟南柯着实一惊,难道他看不出来这是那个姓柳的在给他们挖坑吗!
说不定那个姓柳的还是受了颜公主的意,瞧他们交换眼神那个样儿!
正当孟南柯还在对顾信之所言走神的时候,柳言兆又开口了。
他说:“娘娘,这顾兄都如此说了,您就不要再有什么顾虑了吧,相信顾兄吹箫的技艺,一定能和娘娘的剑舞合得完美无缺。”
孟南柯送了他一个大白眼,刚想直接反驳,一旁的君燃却突然唤她:“南柯……”
君燃从不曾这般亲昵的叫过她,让她甚是一怔,随着众人的目光一起向君燃望去。
只见君燃刚把筷子放在筷托上,深邃眼眸看着孟南柯,缓缓道:“既然柳公子如此盛情,顾公子又愿意以箫为你伴奏,你就应了吧!”
闻此,在坐其余宾客皆是一喜,都道:“皇子殿下果然体恤民意,那就多谢皇子殿下了。”
而孟南柯双眼却是不由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君燃,君燃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有力的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没关系,跳去吧!
见到君燃这个态度,孟南柯也不管了,心想:要是因此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就不要怪我了,反正是你君燃让我放心大胆去跳的!
“那就有劳顾公子为我伴奏了。”孟南柯柔和的对着顾信之说道。
如此知礼对他言话的孟南柯让顾信之感到心上一酸,原来,他们之间已经这样生份了……
是啊,如今的她,已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妃,是皇家人员,是别人的妻,与他顾信之只能形同陌路。
顾信之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忧愁:“娘娘客气了。”
话毕,取出腰间随身携带的玉箫,和孟南柯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便把玉箫举起放至嘴边,准备开始伴奏。
而孟南柯也走到正厅中央,握紧软剑,准备和乐起舞。
这不是他们两人第一次你吹我舞,以往的日子里,每每阳光明媚,顾信之便会带她出城踏青,行到山花烂漫处,孟南柯便会化为一只轻快的蝴蝶,悠悠舞步起,百花也失色,而那个时候,顾信之就会取出玉箫,和着她的舞步吹奏着……
如今,还是她要舞,他要奏,只是再也不是当年。
就在两人已经准备好的时候,君燃蓦地挥手叫停:“先不急。”
颜公主惊了,怕她这位让人捉摸不透的皇兄要就此终止,急着问道:“皇兄,怎么了?”
君燃对她道:“不知皇妹府上有没有古琴,可否借皇兄一用。”
“有是有……”颜公主话语中带着疑虑,“只是不知皇兄现下借来何用啊?”
君燃望向顾信之,意味深长地说:“不是说顾公子吹箫技艺了得,刚好本皇子的抚琴之艺也还不错,今儿也挺高兴,想和顾公子来一回琴箫和鸣。”
颜公主听此更惊,试探性的问道:“皇兄,你不是早就不抚琴了吗?”
“皇妹怎么知道我早就不抚琴的?”君燃眼眸一冷,似鹰盯着猎物一般狠狠地盯着颜公主,“为兄可不记得我和你说过这事儿,莫不是你特意差人调查我!”
说到最后,君燃手中的酒杯被他重重的搁置在桌上,力道之大,酒水漾出来不少。
这话一出,在坐宾客无不闭嘴了,大气都不敢出,所有人都知道眼前这个皇子乃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儿子,且刚立救助水患灾区大功,深得圣上喜爱,惹到他,就是自寻死路。
颜公主的脸也立马就跨了,愣了好半天才结巴开口道:“皇妹我,我是听父皇说的……对!就是听父皇说的。”
她知道,她派人调查君燃可能被说成居心叵测,但当今圣上就不一样了,那是天子,他想调查谁,谁都不能有异议!
君燃冷笑一声,他自是不信颜公主这个解释,却也不再明着继续深究,毕竟对方可是搬出了圣上,毕竟他警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父皇所言不假,我自失去挚爱之人过后,便不再抚琴,因为她曾经最爱听我弹琴,她走时,我伤心欲绝之下在她坟前断了古琴,发誓此生再不染指此物。”君燃幽幽说道,“但是今天,我想破一回例,为了我的侧妃,孟南柯!”
说着说着,君燃的目光慢慢移向孟南柯,如水般柔和,这是孟南柯和他相处这么些天来第一次见到,原来他的眸子里面也不是只有寒冷。
只是,这是真心的吗?孟南柯不由疑问。
“哎呀!我们的皇子殿下待侧妃娘娘还真是好啊,都肯为了她背弃昔日誓言。”
“就是,侧妃娘娘真真好福气。”
……
众人感叹之语纷纷落入了孟南柯的耳中,可是她却只能苦笑着回应,因为她注意到了君燃眼眸的变化,那一秒的柔和过后依然还是阴冷,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刚刚那番言论不过是他君燃做秀出来的罢了。
毕竟,让众人看到他们夫妻俩恩爱非凡,对皇子身份的君燃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而且还可以和顾信之一起为孟南柯伴奏,这样,便可让孟南柯和顾信之的合作少了很多是非议论。
听见君燃这样说,颜公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吩咐下人把府中音色最佳的古琴拿来。
忽而,君燃端坐于一架上好古琴面前,久日未弹,先轻拨了拨琴弦,确定指法未有生疏之后冲孟南柯点了点头,再望了一眼顾信之,随即,音来舞起。
琴音袅袅,如山间漫流清泉,带份与世无争的静美;箫声空灵,如栖息世外的飞鸟,有种自在无为的感觉。
和着这两种像是来自九霄天上的出世之音而舞的孟南柯轻握软剑,踏着看似随意实则有序的脚步,时而水袖拂剑,时而挥剑而去……一颦一笑显尽美人风姿。
突的,前奏一完,琴箫双音迅速做着转变,抛去之前的悠扬婉转,取而代之的是明快的节奏,如嘈嘈急雨,来得突然。
孟南柯的舞步也快了起来,风一般的转动着,舞剑的力道也随之加大,每舞一下,只听软剑被振得嗖嗖作响。
她舞着舞着,只听见琴箫之音越来越来快,君燃和顾信之像是在较劲儿一般,节奏只增不减。
没办法,为了跟上节奏,孟南柯也只好越舞越快,越舞越快……最后快得已经让在坐宾客看得眼花缭乱,只能听见挥舞软剑的嗖嗖声。
孟南柯不停的转着转着,舞着舞着,速度快得在挑战她的极限。
忽然,一个不当心,右脚一崴,重心一偏,整个人顺势就要倒在地上。
在坐宾客也是看在眼里,一阵惊呼响起。
顾信之是站着吹箫的,离她所站的地方也近,看她正要倒下,箫声立马终止,条件反射性的边唤了一声“阿柯”边往她奔去。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顾信之刚要跑去接住孟南柯的时候,只见君燃桌案一拍,直接凌空而起,嗖的一声落在孟南柯旁边,一面把顾信之推开,一面搂住她的腰身,让她不至于跌倒。
孟南柯还在蒙圈的状态,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君燃,君燃也看着她,眼眸中又有了一份柔和,柔和得连心都快就此融化了。
而这时,正厅入口突然传来一阵好听的男音。
“哎哟!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本王爷一到就看了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听此,孟南柯小脸瞬时就和上了胭脂无异,立马站直了身子,和众人一道循声望去。
只见一风度翩翩公子踏着稳健的步子走来,公子一席水墨衣衫,发带同是水墨图样,手执一把山水折扇,周身不见一丝贵族之气。
“参见岱王爷。”众弯腰拱手行礼到。
岱王爷折扇一合,挥了挥,念着:“免礼,免礼。”
说着径直向君燃他们走去,君燃和君颜也是恭敬行礼:“皇叔。”
岱王爷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不过只比君燃兄妹两长了五岁。
孟南柯见了岱王爷可是乐了,她和他早就相识,而且关系还不错,便不随君燃叫了,直接蹦到他面前,唤道:“阿岱!”
这话听得君燃眉头一皱,回头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没规没矩的。
只是岱王爷却是很喜欢这个称呼,笑道:“无妨,本王爷就喜欢这个小丫头这般唤我!”
孟南柯冲着君燃得意一笑,继而又看向岱王爷:“阿岱,你这次去江南可是久了些,一去就是大半年的,弄得南柯都找不到人陪我去城外策马了!”
她和岱王爷相识得很早,约莫是在她十岁的时候,她刚学会骑马,便偷偷牵了一匹小马驹出了城。
谁知小马驹也不是就有好脾气,刚骑上去没多久,那马就闹脾气,发了疯似的飞奔起,吓得她大声直叫。
可是城外原野上,哪里有什么人来救她,便生生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还好是在草地上,没摔出什么大碍,但也伤了脚,就在她一瘸一拐回城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同是出城策马的岱王爷。
出于好心,岱王爷带她去看了大夫,听得这个小丫头刚喜欢上了策马,便说以后陪她一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这一陪啊,就是六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