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看了一眼晚照,又看了一眼李显,叹了口气道,“刺客之事,你父王会查清楚的。你先好好养伤。”
楚安安捏着被子,道,“我深思了,我如今如此,应当是我太过招摇的缘故,我想去寺庙小住几日,修修今生,给父王祖母祈福。”
李显本是松口不肯答允,可如今出了这般事,害楚安安之人应当在宫中。
查不出那个人,楚安安在此也只是冒险。李显也只能答允。
又过十五日,那日,风和日丽。
武惜月拉着楚安安的衣袖,“听闻姐姐落水,本想去探望姐姐的,可张大人告病,我就去服侍姑祖母了,故而未曾来看姐姐,如今看见姐姐大好,惜月就放心了,可姐姐为何要去寺庙呢?”
“为祖母祈福。”楚安安摇着扇子道,“我不在,祖母身边贴心之人不多,她总是说,最喜欢我们这些小辈了,你要常常过去看她。”
武惜月笑了笑道,“知道了。”
楚安安又和武惜月说了两句,嘱咐了武惜月让武惜月不要如此莽撞,得罪人,才从武惜月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被晚照扶着上了车。
而在长安街的另一边,一间大的宅院,管家穿过碧绿的翠竹,“郡王,郡主已然启程前往寺庙。”
李隆基看了看手中的玉笛,道,“好好保护起来吧。”
“可长公主那边。”管家皱眉道。
“姑姑那边我自会解释。”李隆基收起玉笛,看向远方。
都说在寺庙清苦,楚安安不觉得,这里除了吃不到肉之外,也不见得清苦到哪里去。
楚安安每日就是上香,抄写经书,看看远方。
不知不觉又一月过去。
楚安安和住持下棋,拼杀到最激烈之时,一人沿着台阶缓缓而来。
楚安安落下一颗棋子,想等住持落下棋子,就见住持笑着起身,对着楚安安道,“施主既然有客,改日再下。”
楚安安看了一眼棋局,知道住持不是因为自己有客,是知道自己输了,才不想继续。
楚安安笑着对晚照道,“让人把棋盘抬进去,好好的存着,改日我和住持继续下这残局。”
住持踩着小碎步离开,听闻这句话,差点摔了。
武崇训来到楚安安面前坐下,对楚安安那句好好的存着,未曾听闻,拿起棋子落下一子,“你在寺庙之中住的还真是逍遥。”
楚安安生辰之后,一月抄写佛经未曾出门,刚出门就被人扔水里,又休养半个月,之后来寺庙住了一个月。
本想着找一日好好的和武崇训说明白,可拖了两月,什么都没说。
“还好,这里清静,有的是清心寡欲。”楚安安捏着棋子讪笑道。
“清心寡欲?”武崇训冷笑着看向楚安安,“你不想和我共度余下年华,是因为你心中没有谁?只想一人到老,还是心中有人?”
楚安安本来以为武崇训会婉转一点,可没想到如此直接,看着棋局上的棋子。
住持喜欢以退为进,楚安安和住持下多了棋,知晓怎么样破住持的棋,可武崇训的棋来势汹汹,好像一把尖刀抵在楚安安的命穴之上,让楚安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楚安安也是能理解武崇训的,被如此,对方还一点解释都没有,肯定会生气。
楚安安一边下棋一边分心应该怎么样和武崇训解释,武崇训才会原谅她。
一心两用,楚安安在棋局上渐渐的落了下风。
楚安安捏着棋子,落下之后,才发觉自己跳进武崇训摆出的陷阱之中,棋局惨败。
楚安安捏着扇子叹了口气,“武兄许久不见,棋艺见长。之前我们下棋你从来没赢过我的。”
武崇训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脸色变了变,不动声色的放下茶盏。
楚安安捧着茶盏,看向远方,“你今日上来看我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是朝堂上有人做了什么对我父亲不利,还是别的,比如我姐姐如今如何之类的。”
“我为何要去打听别家女眷?你父王在朝堂上如何,你会不知?”武崇训咬牙切齿问道。
楚安安合上手中的折扇,“我知晓了,我想你应当是有喜欢的姑娘了,故而上来告知我。”
楚安安本想借着朝堂上的事情能躲一会是一会的,可没想到武崇训不上当,就只好笑着和武崇训聊聊姑娘了。
可话说出来,楚安安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武崇训喜欢谁,别人不知晓,楚安安能不知晓吗?
本来还未谈到那边,可楚安安这句话,直接就把自己往刀口上送。
楚安安对着武崇训讪笑两声,道,“应该是如此的吧?”
“你是想常伴青灯古佛还是心中有人,故而才让你堂兄拿母亲来威胁我让我不能动你分毫。”武崇训咬牙切齿说。
楚安安无奈道,“我之前和你一起游街逛青楼很开心,把你当成朋友。我想你也不信,毕竟我们两家如今的关系,可我是真的很想把你当朋友。来寺庙是因为一些事情未曾想清楚,故而我想躲避几日,不是你想的那般。”
“你可是因为我的父亲是武三思,故而才不想和我……”武崇训还是不信楚安安只是因为想常伴青灯古佛,故而来寺庙。
楚安安无奈道,“武三思是你父亲,还是不是你父亲,都无关系。我和你一起是开心的,却没有心悦与你,你突然和皇祖母提出要求娶于我,让我心慌。”
“故而你不是因为我的父亲是武三思,也不是因为心上人,只是不知应当如何面对我,故而才会如此躲避?”
楚安安点头道,“应当是如此。”
其实楚安安想说,“我不心悦你。”
可面对武崇训,楚安安说不出这样的话。
“如此,也好。”武崇训捏着棋子,“在寺庙住着还好吗?是因为被人刺杀才来寺庙避避风头吗?”
“也不是,之前就想在寺庙住住,清心寡欲。可父王不允准。”楚安安把棋子收起来,看向武崇训,道,“你呢?今日上来,就是想问问我为何躲着你?”
“我以为你来寺庙是躲着我。”武崇训垂下目光。
楚安安端起茶盏,如若武崇训歇斯底里的责问,楚安安还知晓要如何面对,如今他如此可怜的模样,楚安安不知应当如何了。
“寺庙的茶,不是很好,改日我给你送一些好的来。”武崇训沉默了些许,道。
楚安安捏起棋子道,“多谢。不知父王如今可好?”
“很好,只是有些挂念你。”武崇训落下棋子。
楚安安看向站着的晚照道,“你给我换把扇子。”
晚照不疑有他,接过扇子往后院走。
楚安安支开晚照看向武崇训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梁王不会担忧?”
“他知晓我心中想要什么,不会担忧。”武崇训放下一枚棋子,有些无奈道,“其实不知我心的只有你一人。”
楚安安看着武崇训,许久道了一句,“是吗?”
“嗯。”武崇训又落下一枚棋子。
楚安安被武崇训刚刚说的话震了震,之前武崇训虽经常在楚安安身边,却没有如此直接和楚安安说过心悦你如此之类的话。
如今不过就是和武则天求过一次赐婚,却如此这般直白,让楚安安非常震惊。
“我本想着,你应该是因为梁王逼得紧,才会求娶我,如今看来,不是梁王。”楚安安笑道,“不过如今的公子哥,到你这样的年纪,想来应该已经娶妻了。我身边有个贴身宫女晚照,你可知?就刚刚进去帮我拿折扇的那个。”
武崇训点头道,“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