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武延秀把茶盏推到楚安安身边，“本京兆允也查不出什么，只好上交刑部，可刑部也查不出什么，最后是那个屠夫自己自首。”
“为何呢？既然自己的孩子都死在了对方的牛角之下，这样明显的杀机，刑部和京兆允都没注意到，那他完全可以逃之夭夭，为何还要自首？”
楚安安不解，虽说有因果，可屠夫也不是什么好人，孩子死在牛角之下是意外，即使不是意外，那找那个害死孩子的就好了，邻居那么多的人，还有孩子，屠夫都杀了。如若说良心发现，那就是骗小孩的了。
“屠夫的妻子因为孩子去世伤心成疾，心病无药可医，没过多久就死了。在屠夫的妻子死之时，有一和尚曾经到过那边，和屠夫道，‘你如今还在人世，可你妻子以下了冥府，她愿意承担你犯下的罪，堕入十八层地狱，受地狱之火之苦，还不伏法吗？’”
武延秀看向底下说书之人，“我也只是听闻家中长辈所说，最后屠夫自首伏法。”
“那，那和尚是谁？”楚安安疑惑道。
“你也认识，是浊然大师。”武延秀轻声道，“传闻中，他穿着青色的僧服，站在杀了十三人的屠夫面前，面不改色。”
“他一向没什么表情。”楚安安本就好奇，浊然大师这个年纪，也算不上什么高僧，为何这样受到世人尊敬，原来如此。
“那，那妻子真的堕入十八层地狱，受地狱之火烧灼吗？”楚安安捧起茶盏，“可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只有浊然大师知晓了。”武延秀端起茶壶又给楚安安续了茶。
楚安安抠出一个蜜饯，含着道，“你和亲，可汗讨厌你不是李家人，那你应该不能出门才是，可为何听你说，你好像去过万里河山。”
“郡主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武延秀不答，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楚安安了然，可汗当然不会经常放一个俘虏出去，可如若女儿想要带这个俘虏出去的话，可汗应该会同意的。
“突厥郡主应该不是那种没事喜欢出门游玩的姑娘，出门也只是打猎罢了。”楚安安摸着下巴道，“她既愿陪你赏万里河山，那你为何还要回来？”
原先武延秀说突厥对他不错，楚安安还觉得奇怪，突厥可汗明明如此生气，如今看来，都是郡主周旋于突厥可汗身边，让武延秀的日子过得好过，还能游山玩水。
如此费心费力，是真爱了。
“你不知，世界上，有些事情，是勉强不得的。”武延秀看着不远处的兰花，“她虽好，却不是我想要的。我一早就和她说清楚，可汗既然不喜欢我的身份，出身，我终究会回到大唐的。”
楚安安也能理解，不过，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世界中，武延秀竟然想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明白人。
“我知晓。”楚安安打开折扇，“心悦心悦，两情相悦才叫心悦。”
“故而，郡主才不答应武大人求娶？”武延秀微微往前倾，看向楚安安灵动的眼眸，“因为他不是郡主心悦之人？”
“嗯？”话题是怎么跳到这里的？楚安安明明记得，刚刚在说的明明是他的事情。
楚安安无奈道，“不知道谁把这件事传出来的，伤了武大人的颜面，也把我塑造成了一个，玩弄武大人芳心的恶人。”
本来这件事没传出来之前，楚安安名声不好，只是在说如此宠爱，会让楚安安恃宠而骄成为下一个张家兄弟。
如今直接跳过张家兄弟，成为妖妃了。
还好太子是她父王，不然她估计得祸国了。
楚安安有些惆怅的趴在桌子上，以前还小不觉得，可现在，楚安安真的觉得安乐公主这副皮囊太好看了。
虽说祖母是祸国妖妃，即使祖父长得不好，楚安安也不会差到那里去，还有韦氏这个母亲呢。可有必要要长成这样吗？
“怪就怪郡主生的太美了。”武延秀把花生瓜子什么的往楚安安面前推了推。
“表兄，你就不要如此说我了。”楚安安惆怅道，“如若有选择，我宁愿不要这副皮囊。”
武延秀看着面前叫他“表兄”的楚安安，好像和前些时候不同了，亲近了几分，也活泼了几分，不再是那人前，八面玲珑的郡主了。
楚安安玩了一天，给晚照带了一盏花灯，沐浴更衣之时，实在受不了晚照的逼问，交代了和武延秀下山做了什么。
在起身晚照给楚安安系上衣带之时，楚安安看向晚照道，“你也不用问我问得如此仔细，你真的当，武崇训没带人跟着我？”
晚照慌忙下跪，“郡主，我……”
“我知晓，你告诉武崇训的只是我的日常起居，别的什么事情都没说，我都知道，你不用慌张。”楚安安拍了拍晚照的肩膀。
其实很早之前，楚安安就知晓晚照和武崇训暗中联系，好好的查了查，武崇训只是关心楚安安的日常起居，晚照也只是借着武崇训关心，好好的接触一下自己的心上人。
楚安安心很软，觉得他们如此，也不会如何，就当做不知道。
“你若喜欢他，我给你一个清白的身份你嫁给他不好吗？为何还要如此，你如此看他，却又得不到他，这种滋味，真的好受吗？”
“郡主动过情应该就知晓，喜欢，就只想看着他好，他好就好了。”晚照伸手拨开纱帘，“晚照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大人，只要大人好，我就好了。”
楚安安走出屏风，由晚照服侍穿上外衣。
情是什么，楚安安一直都不知道，可如同晚照这样，是不是太卑微了？
楚安安断然不会为了自己的男朋友做到这种地步，难带是因为她的爱不够？
之后，武延秀一有空就会上山来找楚安安，带一些李仙蕙让带上来的糕点给楚安安，也会给楚安安画大好的河山。
楚安安看着那些整齐收在箱子中的画作，道，“画那么多，不累吗？”
“郡主，淮阳王是否喜欢上郡主了？如若不是喜欢，那里会有人如此费心费力的去画如此多的画作？只为了郡主开心呢？”晚照把今日新添的一张放进箱子中。
“嗯。”楚安安无奈道，“他是不是心悦我，我不知。”
那日，武延秀又上山，楚安安正在和自己下棋。
看见武延秀一身青衣出现在自己面前，先赞扬了一下他身上的衣裳，再道，“今日上山又要给我画什么？你画过突厥的日出日落，画过海，画过沿路的山水，如今还有什么可画的吗？”
武延秀勾起嘴角道，“当然有，画过山水，可没有画过人。”
“你是想把集市画给我吗？”楚安安疑惑道，“可集市那么多人，不难为你吗？”
武延秀拿出一把折扇，楚安安接过打开，上面大片大片的荷花，没有字，“这？”
“听闻你喜欢折扇，就自己画了一个，望郡主不要嫌弃。”武延秀看向晚照。
晚照了然，准备纸笔去了。
楚安安合起折扇，无奈的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你若要送我东西，直接来问我我缺什么就好，不要听外面那些人的胡言乱语，他们那里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
“难道郡主不喜欢折扇？”武延秀有些懊恼的问。
“不是不喜，是送的太多了，我还没喜欢到要那么多的折扇，你就不用送了，你送了我如此多的画作，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