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郁,带着人,把后院给本王好好查一查,本王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谋害本王的侧妃。”永安王一拂袖,手边的茶盏便被挥落在地上,这一记清脆的声响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傅郁刚要退下,按照永安王的指示去安排,傅邑却是在此刻阻了傅郁的脚步,恰好挡在傅郁的前面,“父王,儿臣以为此举不妥。”
“邑儿有何高见?”永安王到底还是疼宠这位庶长子的,因此傅邑一开口,永安王也没有计较傅邑的举动,转而询问傅邑是否有其他的想法。
“父王,下毒之人无非两种,一种是外来贼人,一种是王府中人。目前王府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封锁了,想来即使有外来者,也难以潜逃出去。”傅邑顿了顿,轻咳了一声,又言,“儿臣以为不仅仅是查后院,应该是将整个王府都彻查一遍。”
听了傅邑所言,傅恒心下了然,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然而他的院子又岂是那般容易做手脚的,唯一的一个不太确定的地方便是苏若那处,然而他可不认为苏若是个蠢的,正好借此机会可以看看苏若到底有几分本事,毕竟他的身边向来不留无用的人。
果不其然,永安王对傅邑的偏心真是偏到骨子里了,傅邑的一句话便要彻查整个王府,却完全能有征询过傅恒这个世子的意愿,要知道查整个王府自然就包括了傅恒的院子。苏若不过一个旁观者,都觉得有些看不过了,联想到昨晚,突然有些担心傅恒。
如果说冯侧妃的死是一个局,那么这个局要设计的极有可能就是傅恒。苏若悄悄的看了一眼傅恒,却发现傅恒至始至终都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由得内心安定了几分,她倒是忘了这位傅世子也是极厉害的主儿,又怎么会被那位给轻易算计了。
傅郁带着人走后,屋子里就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之中,没有一个人开口,只余原来在冯侧妃身边伺候的婢子们的痛哭声。
苏若倒也没有闲着,趁此机会好好的将房间打量了一番,越是仔细的看,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也便越来越多,看来今天的戏倒是很足。
苏若在侯府的确是善良单纯,又由于被娇宠着,养出了不少小性子,但是单纯不等于蠢,此番变故倒是让苏若成长了起来,心智较以前更为成熟,所以看出这个中的问题,于她而言并不是太难,关键是她愿不愿意费心思罢了。
好一阵子,傅郁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手中却是带着一张包药的纸,上面还残存着一些药末,永安王便知是有线索了,然而这东西在王府中寻出,永安王的脸色依然很是难看,毕竟王府中人所为也让他脸上无光,这不是明晃晃的说他御下无方吗?
“傅郁,可是查到了什么?”尽管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傅郁手上的东西,但是该问的还是需要问出口。
傅郁内心也是万分纠结了,这件事情牵扯的人却是他最不愿招惹的人,也是大家眼中最不可能的那人,简直匪夷所思,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还在梦里。
“回王爷,我等在王府中发现了这个包过药的纸,这纸上沾染的粉末疑似砒霜,同侧妃娘娘所中之毒非常相似。”傅郁哪怕再不想回答,也不得不回,但是傅郁也是极聪明的,言语间都带上了“疑似”、“相似”等词,没有将话给说死了。
忍冬连忙上前辨认一二,这才言道:“确是砒霜无疑。”
“那么此物是从何处寻得?”永安王接过这张还沾染了少量砒霜的纸,尽管声音一如往昔,但是熟悉的人都能知道他平静中暗藏的愠怒。
傅郁低着头,他就知道肯定会问道这里来,只得硬着头皮回话,“此物是从世子院子中的下人房里寻得。”
在场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惊,世子?怎么可能?“傅郁,你可要想清楚了,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傅邑在第一时间就开口呵斥了傅郁了,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然看在傅恒和苏若等人的眼中却是无比的讽刺。
偏生永安王却是觉得傅邑这番作态极好,“邑儿,本王知道你对你弟弟非常的信任,但是傅郁的性子你是清楚的,断然是不会在本王的面前胡言乱语。”
“世子,此事你如何说?”永安王转头对上傅恒就立刻变了情绪,这一声世子,亲疏立现。苏若简直对永安王这变脸的态度叹为观止。
“父王这是怀疑儿臣?”傅恒的声音很是平静,不见丝毫的波澜,明明是一个问句,偏偏说成了陈述的语气。如此却也没错,永安王可不就是第一时间就怀疑了傅恒了吗?
傅恒不待永安王回话,便看向了傅郁:“你且说说,此物是在哪个房间中发现的。”
“回世子,此物在离主屋不远的一处下人房中寻得,若小人没有记错,是昨日为您身边这位姑娘安排的住处。”傅郁低着头,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他不想得罪世子,亦是不能隐瞒王爷,只能选择照实说。
苏若文言一脸错愕,她的房间?怎么可能?苏若没有想到她不过在王府住了这么一晚上,就摊上了这样的事情,这……她还以为会是从世子的房间或者世子亲信的房间之中发现的,到底她是世子才带入府中,关系也并不算亲厚,这些人是怎么想着算计到她的头上来的,简直是无妄之灾。
“听闻恒弟昨日带了一位姑娘回王府,原来就是恒弟身边的这位,难怪方才我看着这般眼生。”傅邑看向了苏若,似笑非笑。
“不过是一个婢子罢了,也值得大哥留意?”傅恒依旧是面不改色,没有因此任何人的话而动容一分。
傅邑哪里由得傅恒将关系撇的这般干净,复又开口道:“非也,恒弟自幼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此女可是恒弟唯一带回的女子,为兄自然要关注几分。为兄还以为恒弟是打算做通房的。”
通房?!苏若真的是怒了,她堂堂武德侯府嫡女,再不济也不会沦落到给人做通房的地步,傅邑这是把她当什么了?然而苏若再是生气此刻也绝对不能开口的,因为她的身份就是个婢女,苏若只觉得无比憋屈,她当时就不该答应傅恒这鬼要求的。
“够了,都给本王住口。”永安王站起了身子,向着傅邑和傅恒的方向又靠近了几步,“本王不管你带着这女子回王府究竟是作何,当前本王要查的是谁害死冯侧妃这件事。”
“既然此物是在杜若的房间里找到的,那么自然是看杜若如何说了。”傅恒往旁边站了站,将苏若整个人都暴露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中。
傅邑打量着苏若的样貌,啧啧道:“还以为恒弟带回来的是个美人,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苏若没有想到傅恒会在这个时候这么把她推出来,短暂的无措之后便明白了傅恒的用意,他这是在试探她。随即又想到了自己之前在傅恒面前留下的狼狈印象,也难怪傅恒会这么做。
察觉到傅恒向着她看过来,她便知道傅恒的意思了,这件事情解决不了,便舍弃了她,若是解决了,她也算是真正的被归入了他的麾下。傅恒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哪怕是身边的一个婢女,也必然是不需要柔柔弱弱的寻常婢女。
同样寻常婢女在傅恒身边也留不住,她不过到傅恒身边一日,便面临了这般境地,可见傅恒的身边是危机四伏,要留在傅恒的身边,真正得到傅恒的认可,便要向傅恒证明她的能力。
“王爷,此事牵扯到杜若身上,杜若也不得不开口为自己辩解了。”苏若明白了傅恒的意思,当即便开了口,如此拙劣的手段,如何能够难为住她,“首先,杀人总要有个动机吧,杜若昨日入府,根本不识得冯侧妃,如何会做出谋害冯侧妃之事呢?”
“再者杜若昨日才入府,不过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在深夜潜入侧妃房中,而不惊动任何人呢?”苏若立于屋中,不卑不亢的姿态,颇有大家闺秀风范,看着这样的苏若,傅邑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这杜若不过平庸之姿,如何入得了傅恒的眼。
看来这杜若,是个深藏不漏的主儿。
“巧言令色,此物是从你房中寻得,你对此作何辩解?”永安王是完全没有把苏若之前的话听进去,那些东西苏若说的再是有理有据又如何,眼前这证物是做不得假的,除非她能够解释清楚她房中为何会有此物。
毕竟整个王府,就只有她的房中有砒霜,而冯侧妃恰恰又是砒霜致死。说道动机,怎么可能会没有?这杜若没有难道傅恒还没有吗?说到底,永安王心中对傅恒的怀疑是一分不减。
“王爷,这房间杜若昨日不过住了一晚,难道东西是在杜若房中发现,就一定是杜若的?就不能是有人栽赃陷害?”苏若当即反问,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