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赌斗,刘知蝉步步不退,最后还把第五毓打到昏迷。这样的消息在不久后必然会传播开来,届时兴庆府内恐怕又会是一场风暴。这样的事情最会让郡王叶双城头疼,但此时,叶双城正一脸满足地和刘知蝉吃冻梨。
“味道怎么样?”叶双城嘴里塞满梨肉,却还是不满足地对着手中的冻梨啃了一口。
刘知蝉吃相没比叶双城好多少,她抬起头,几粒梨肉随着说话的动作从嘴里喷了出来,“很好吃。”
相比与一男一女情谊浓浓,在他们身边的二人则要沉默许多。
塞北铁骑的孙思归手足无措,甚至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在他身边站着一个艳美女子,便是剑妃。当初在月牙湖,剑妃隔空一掌将五个塞北铁骑打得跪地不起,这让孙思归对眼前的这位前辈极为畏惧。
剑妃是故意走在刘知蝉与叶双城身后的,否则以她的辈分怎么也该被两人簇拥在中间。刘知蝉和叶双城本来也是如此要求的,但剑妃却坚定地跟随在两人身后。一开始剑妃此举还让刘知蝉与叶双城颇为局促,但两人都不是什么刻板之人,很快就把这位前辈抛在脑后。
看着两个年轻人如此,剑妃眼中有些欣慰,有些追忆,还有更多的感伤。多少年来,她一直都在追忆自己的夫君。而现在相似之景就在眼前,剑妃心中的思念就更胜了。她看着眼前少年男女,觉得世间当真美好。
美则美矣,剑妃随在二人身后却不忘给刘知蝉泼一泼凉水。她也没去叫刘知蝉,只是开口说到,“梦河君现在在南疆无瑕管你,当等他回来了你就要小心。还有,梦河君的大儿子第五洛最是宠溺自家小妹,若是要他知道你如此做,恐怕会对你不利。”
“多谢前辈。”刘知蝉开口道谢,但心情却没有因此受到干扰。
“要不要给你加些护卫?”叶双城开口说,他看着刘知蝉,眼神中满是关怀。
对此刘知蝉只是摇摇头,她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方才她便是用右手一巴掌将第五毓打飞的。“应该不用了,我觉得,我要破境了。”刘知蝉喃喃说道。
因为剑妃赠礼的白玉京为刘知蝉劈开了修行的道路,一代剑皇佩剑霸道无双,刘知蝉什么都没做就只是躺着入了闻道境界。自此以后刘知蝉的修为进入停滞,虽然识海内气机滚滚,但却没有继续增长的意思,那些气机只是在气海内填充,养育着其中游鱼一般的白玉京。
白玉京是剑,也是玉,天下自古便有以人养玉的说法。但同时,也有以玉养人。之前刘知蝉以气机养了白玉京很久,现在这柄玉剑开始反哺,最鲜明的表现便是刘知蝉气机中开始沾染上了丝丝剑气。
剑气入气机,刘知蝉挥洒气机间一举一动都是出剑,所以方才在酒楼剑妃才会对刘知蝉说那一剑不错。
这话说完,叶双城顿时瞪大眼睛。他很无赖地盯着剑妃看了看,开口说,“前辈,还有什么好东西没?要不也送我点?”至于孙思归更是面色赫然,他是刘知蝉的护卫,可现在自己要保护之人的修为却眼看着要超过自己了。
“倒是还有一剑,我种在你心里可否?”剑妃看着叶双城,面色平静。
“那还是算了,前辈你自己收着送给有缘人吧。”叶双城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剑种在心里,那还不是穿心而过,人就直接死没了?
眼见如此,剑妃也就笑笑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刘知蝉面色古怪,她总觉得剑妃前辈不是爱说假话的人。她说一剑种心,那可能真的是这样。
剑妃陪着刘知蝉和叶双城一起走到了白林苑,叶双城到了这里边准备离开,他是郡王自然还有很多政务要去做。刘知蝉不会如寻常女子一般要自家情郎守着自己,于是她转头去问剑妃,“前辈要不要在我这留宿?”刘知蝉对剑妃的感情很特殊,亦师亦友,两人共同的地方除了那柄白玉京,还有对于情感的坚持执着。
“不必了,我此行兴庆府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处理。”剑妃微微摇头,“你这两日最好安生些,破境在即,不要再去惹是生非。”
刘知蝉脸上闪过一丝意外,有些无辜地对剑妃说,“难道在前辈眼中,我是一个惹是生非的人?”
这话说出口,刘知蝉身边三人都是脸色古怪。叶双城与孙思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剑妃很是干脆地点点头,“我从未见过比你还爱惹是生非的人。”
最后惹是生非的道姑自己回了白林苑,剑妃和叶双城两人对视一眼。叶双城对剑妃行了一礼,率先离开。
比起这边安静的告别,此时兴庆府的梦河君府却是一阵狂风骤雨。
“滚!都给我滚!滚!”梦河君府西侧偏院内,第五毓的怒吼声充斥在整个空间中。刘知蝉并未下死手,第五毓很快便苏醒过来,但她现在觉得生不如死。
齐鲁的书画,巴蜀的锦缎,还有那些官窑出产的精致瓷器,房间内所有的物件都成了第五毓泄愤的道具。裂帛声,瓷器碎裂声伴随着第五毓的喊叫让院内下人胆战心机,个个脸色发白。他们生怕自家小姐觉得摔打物件依旧不够解恨,索性把自己这些命贱之人大卸八块。
泽生夫人就站在小院之外,这个女子脸上已经没有了忍耐和克制。无论是作为母亲,还是作为第五家的主母,泽生夫人此刻都无法忍耐刘知蝉做出的逾越举动。“欺人太甚!这刘知蝉欺人太甚!我明日便要去宫内,我倒要和所有人评评这其中道理!”
一对母女暴跳如雷,这家中下人甚至连出声规劝都不敢。但此时却有一道声音夹杂着嘲讽的情绪传了过来,“告状?这朝堂官员也不是傻子,第五毓挑衅在先。此时便是吃瘪,也只是种因得果,咎由自取。”
“是谁!”泽生夫人愤怒大喝,但其言语中却带着一丝惊骇。作为梦河君府邸,此间守卫何其严格,甚至泽生夫人自己都身负修为。可即便如此,泽生夫人却不知道那说话之人何时进了这院子。
随着泽生夫人的喝声,从不远处的廊坊中走出一个灰衣僧人。这僧人容貌年轻,脑袋上的头发并未剃光,一层黑色的发渣让其有些不伦不类。
“小僧见过泽生夫人。”静无和尚并不在乎泽生夫人的怒火,他面带笑意,双手合十对泽生夫人行了佛礼。
“你是何人?”泽生夫人此时已经因为接连打击失了分寸,而且在这儒道争锋的塞北郡竟然有和尚,这怎么想都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小僧静无,此来是为了送信的。”静无和尚轻声说道。
泽生夫人眉毛挑了挑,“何人的信?”
“梦河君。”静无和尚说。
这下泽生夫人脸上满是惊讶,她只知自己夫君背后有其自己的谋划,但是却不知道梦河君怎么会与佛家有所牵连。
对面的静无和尚并没有等泽生夫人继续疑问什么,只是从自己袖中取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泽生夫人一眼便看到信封上梦河君的印记,这其中牵扯了这名圣人一丝气机联系,是做不得假的。因此,泽生夫人虽然面带疑虑却还是结果信封打开来。
信上字数不多,但泽生夫人看得很仔细。随后她面色大变,看了一眼眼前的和尚,又看了看周围。
“你们都下去吧。”泽生夫人对周围的下人挥了挥手。
这些世家贵族的下人们最知进退,他们毫无疑惑,只是安静离开,悄无声息。自始至终甚至没有一人去抬头看一眼这个来历诡异的年轻和尚。
待到所有下人都离开,泽生夫人这才转头看着静无和尚。她面色已经平静下来,只是那眼底深处的不安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这盘棋太大,太凶险。”泽生夫人开口说,但她如此说也只是感慨,因为她的夫君已然有了决断。
对于泽生夫人的话,静无和尚不可置否。但他还是开口,似是安慰地说了一句,“梦河君功法最善隐藏。届时夫人也无需其他动作,只需替我将这件东西带入塞北王宫即可。”
说话间,静无和尚从怀里拿出一颗金色物件。这物件方一离开静无和尚的袈裟便不住颤抖,一阵金光从中投射出来,周围的空间响起阵阵梵音。
泽生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挥手,一阵雾气从其手中飞出,将这一方空间完全笼罩起来。“这里是兴庆府,你怎敢如此大胆?”泽生夫人脸色苍白,若不是自己刚才反应迅速,只怕现在已有数千军士从城外军营开拔而来了。
“只是信任夫人而已。”静无和尚笑道。
“哼。”泽生夫人冷哼一声,知道现在去指责这和尚也毫无意义,随后她将目光投向那金色物件。此物是金色,质地温润,但那形状看起来却像是一节指骨。“这是舍利子?”泽生夫人问。
“是。”静无和尚脸上带着恭敬的神色,“此乃至圣佛尊小指第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