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齐家别院,周舟正无聊的打扫着正堂,自从齐家大少爷离开以后,齐夫人来过几次,便再无人到这齐家别院,若不是还有几个下人在,偶尔有着些许的声音发出来,旁人都以为这里已经无人居住。
“吁……”
一辆马车的车夫在这百无聊赖的初夏停在了别院的跟前。
“大少夫人,到了。”车夫撩起那薄帘子,看这内里的几人,便伸手接住递过来的包袱,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墨心云的手下了车。
“不哭,不哭,我们到了。”许是因为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的,齐思云睡的格外的香甜,反倒是此刻停下,李婶怀中的小人儿像是不舒服似的哇哇直哭,李婶连忙笑着轻轻的哄到,小家伙扭了几下又一头钻到李婶的怀中睡了过去。
墨心云瞅着这一老一小,心底里便是觉得亲切,便是说道:“李婶,委屈你和我来这里了。”
“大少夫人,何必说这种见外的话,你在这么说,我可生气了。”李婶唬着一张脸对着墨心云,可是转身低下头看着齐思云的眼睛里却满是慈爱。
墨心云知道李婶是把自己当女儿疼,把齐思云当亲生孙女儿疼,索性也就不再客气,还未吩咐车夫将行礼送进去,便看到别院的门咯吱一声开了,一道熟悉的人影从里面出来。
“大少夫人?”周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喊了出来。
自从齐家在苏城出了事,齐向天没了,齐家别院的一些下人便是走的走,散的散,唯独又那么四五个人留下,这其中便是包括周伯和周舟,原本热闹的别院一下子也变得有些冷清,就连院子里的树木仿佛也顷刻间有些凋零,只是那偶尔的树叶在风的吹动下发出一些沙沙的声响,让人觉得还有些生气。
“真的是你?大少夫人。”等到周舟确定是墨心云到了,方才脸上的惊讶瞬间变成了笑容,小跑下了阶梯,周舟便是到了墨心云跟前,等看到李婶怀里那肉嘟嘟的齐思云,看到那粉白嫩嫩的小脸蛋,周舟的眼睛里全是欢喜,转头问道:“大少夫人,这是?”
“这是大少夫人的女儿思云。”李婶笑看着周舟,原本一身的疲累在她的笑容映衬喜爱也是舒缓了一些。
“那就是小小姐了?”周舟兴奋的说道。
“还不让大少夫人进去,竟缠着在门口吹风。”
一道呵斥的声音便是响起来,周舟听得转身对着自己的爹爹便做了个鬼脸,一边扶着墨心云进院子,一边嘟囔嘟囔的告状道:“大少夫人,你不知道,自从你们不来这别院,我爹对我可凶了,时不时的就训我,说我和孩子一样,可是我去年就及笄了,怎么能是孩子呢?”
听得周舟如此的话,周伯便是无奈的笑着自己这丫头,一边摇头,一边帮着车夫拿那些行礼。
“大少夫人,这回你来了,可要住一阵子,反正老夫人也不在,我还可以好好的和小小姐玩……”周舟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管墨心云和李婶是否接话,一股脑儿将自己想的话说了出来。
墨心云一边听着,便是一边想着那日来之前,齐向秋说的话。
“嫂子,你也是齐家的人,怎的在苏城不能住齐家,到了杭城,偌大的别院不能住,还非要住到客栈去?不行,我不同意,若是你到了杭城不去别院住,那我以后再也不来你这里了。”
是呀,自己毕竟是齐家的媳妇,就算是齐向天没了,可是自己是入了齐家的门。
“至于我娘,我不管,她又不住在杭城,哪有那么多顾忌。”齐向秋眉眼一瞥,怎的心中都不太痛快。
墨心云知道,其实只是自己固执,就算是当初,也是自己心情不好,不愿意待在苏城齐家,想着齐夫人不高兴,索性自己搬了出去,如今到了杭城别院,齐夫人又不在,若是真的出去住哪客栈,怕齐向秋日后真的要生气的,也怕九泉之下的齐向天亦会有些微词,思来想去,墨心云还是到了杭城齐家别院跟前。
等周伯将行礼安顿好,便已经是日落西山。
原本还亮眼的夕阳撒在那天边层层叠叠的云层上,透出微黄的光,许是因为云层太厚,所以那原本还未落山的阳光却已经暗了许多,连原本应该会出现的晚霞,似乎也是不见了踪影。
齐家别院因为人少的缘故,所以墨心云一行人的到来反倒让这个晚上热闹了一些,加上齐思云的哭声,也让这个院子更加活跃了许多。
周舟雀跃的和个孩子似的,非要抱着齐思云逗弄,惹得一旁周伯拿她没法子,好在周舟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状况,抱了小会儿便是交给了李婶,一张小脸蛋也是兴奋的不得了。
墨心云并未不许,只是一旁和周伯闲话家常,一边笑看着齐思云被周舟逗弄的呵呵之笑。
等到了戌时过半,周伯见墨心云似有疲惫之色,便是强行拉着周舟离开,不在让她折腾齐思云,走之前还不好意思的对着墨心云说道:“大少夫人,周舟这丫头……”
像是知道周伯要说得话,墨心云也并未责备,只是笑着点点头,道:“怕周舟在这也是闷坏了,没关系的。”
周伯见墨心云如此说,便也是暗道一句,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眼前这位大少夫人可不比得齐家的老夫人那么小心眼,当即便是拉着周舟离开,余下墨心云、李婶带着孩子在屋子里。
“大少夫人,明日一早,你就……”李婶抱着齐思云,一边哄着她睡,一边问道。
想着这次来杭城的目的,墨心云的心中确不怎么有底气,毕竟苏城的那些茶楼自己已经都走了个遍,若是此次杭城再无办法,怕溪山的夏茶就要毁于一旦,等到那个时候,别说溪山的茶农,就怕连带着齐家茶庄也是够呛。
溪山的春茶的时候,溪山茶农们还念在自己劝解的份上分了一半留给齐家,如今,唉,墨心云不得不叹了口气,瞅着齐思云快睡的迷迷糊糊的样子,便是有些心疼,似乎自从齐思云生下来以后,到如今也是有近五个月了,就连那小嘴巴,牙齿都萌了两个牙印子出来,可是却要她跟着自己到处跑。
“明日等思云吃了奶,我就要出去看看。”墨心云若有所思的看着齐思云,心神却有些恍惚。
“好。”李婶见齐思云已经睡着,便是说道:“大少夫人,那我带小小姐去睡了?”
墨心云点点头,看着李婶抱着孩子回房,自己则是坐在一旁,那风吹过,夹杂着淡淡的一丝热气,扑面而来,让人的脸生生有些疼。不记得是哪一日,齐向天还在的时候,似乎也还是这么一个初夏。
靠在躺椅上,墨心云只是盖上了一个薄薄的被子,昏昏沉沉的睡去,梦里竟带着一丝笑,就仿佛昨日一般。
翌日清晨。
齐思云吃了奶后,墨心云便是交代了李婶一声,当下便是带着周舟一起,出了门。
出门前,墨心云便是仔细的问过周伯,杭城的茶楼分布,更是将其中最重要的几个列了出来,而此刻,墨心云便是带着周舟往那嘴热闹的地方去。
“大少夫人,你找茶楼做什么?”周舟跟在墨心云的身后,想着这些日子自己七听八听的听到过一些不好的东西,便是微微苦着一张脸,问道:“是不是和齐家茶庄有关系呀?这些日子,老是有人七嘴八舌的,说齐家的生意做不长久了,是真的吗?”
听着周舟小心翼翼的语气,墨心云便是抬起手来戳了戳周舟的额头,更是佯装生气的说道:“你从哪里听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别的我不敢说,可是这齐家茶庄呀,倒不了,你呀,竟道听途说。”
周舟不好意思的缩了缩头,傻傻一笑。
“我找那茶楼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墨心云转身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座茶楼,上下两层的错层楼房,格外的别致,脚上的飞檐更是透着琉璃一般的色彩,明晃晃的“铭香楼”三个大字在上面格外显眼,在这杭城,这个模样的茶楼算的上时中上水平。
“走吧。”既然目的地就在眼前,自己怎么也要进去看看,墨心云便是对着周舟说道。
一步迈进这茗香楼,内里富丽堂皇的装饰便是夺人眼球,各种名贵的雕刻便是端端正正的摆在那桌子之上,那楠木的桌椅更是隐隐的透着一股子独特的香味,柔和光滑的纱帐从二楼蔓延而下,被人为的绑了几个弧度,最后像流苏一般垂在一旁,不过因为整个茶楼中间并未有盖瓦,所以光线可以从中间倾泻而下,照的整个茗香楼格外的亮堂。
“客官,里面请。”小二哥见有客到,便是立马吆喝着。
许是因为上午,此处的人并不是很多,墨心云环顾了一下四周,却不见那掌柜的在,便是对着迎面而来的小二哥问道:“小二,掌柜的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