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婳拉着珠儿的手轻抚：“不怕，我不会这样对你的。”
“你看像这样关乎人命的事，我是不能对太多人诉说的，江湖险恶，我至今都没找到个知心人，已经憋了多时。”
“珠儿，我知你在这楼里被孤立，过得并不如意，我信你会为我保守秘密，一定不会趁机报官的。”
“今日和你说出这些我内心舒服多了，只要你一直好好伺候我，我就可以为你赎身，把你救出这等烟花之地。”
玉珠还是很害怕，她觉得眼前的人喜怒无常，可她也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着。
“公子真的能为我赎身？”
“真的，本公子从来不骗人。不过，为了公平，珠儿也应该和本公子说说你的故事是不是？”
“这，玉珠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家里太穷，养活不起，就把玉珠卖到这儿来的吗，实在是无趣得紧。”
“珠儿是哪里人氏啊？”
“江州人氏。”
“江州离京城这么远，珠儿能被买到这儿，你当本公子是傻子吗？”
云婳怒拍桌子，玉珠本就心中害怕，如此吓得都要跳起来了。
“我哪里敢骗公子，不过是辗转被人贩子卖，才一路卖到京城来的。”
她一直被贩卖，直到进了定安侯府才过了两年安稳日子，就因为太想脱离丫鬟生活，才在秦氏上位的时候巴巴地贴了上去。
不过一时糊涂，竟把自己逼进了这个狼窟。
云婳捏着玉珠的下巴：“珠儿，你的经历我都能查到，但凡你有一点骗我，不止你出不去这怡红院，我让你在这儿怡红院生不如死。”
玉珠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冲破，若是被公子知道她曾经害死过定安侯府当家主母，一定会觉得她狠毒，肯定不会为她赎身的。
与其让公子查出来对她厌恶，不如自己说出来或许还可以让公子谅解她的无奈。
“公子，是玉珠对你有所隐瞒，玉珠什么都说，你一定要为玉珠赎身啊，玉珠在这儿活不下去。”
“说。”
云婳放开对她的钳制，玉珠坐立不安，还是故作镇定的开口。
“我本名叫珠儿，原是定安侯府的一名婢女，在后厨帮忙，定安侯与卫夫人很恩爱，府中众人都很艳羡，没想到卫夫人的娘家犯了罪被流放。”
“老夫人趁着定安侯不在将卫夫人赶下堂，抬了秦夫人。秦夫人一上位就开始调换奴仆，以防有对卫夫人忠心的仆人。”
接下来的事玉珠还是决定有所隐瞒。
“我就是个奴婢，没有选择的余地，当时秦夫人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被卖出府去，要么为她办事。”
“被卖出府去还不知未来如何，我赌不起啊，只好为秦夫人卖命。”
“没想到，她竟逼迫我，迫我在卫夫人的药里下毒，我不知道那毒药是从哪里来的，只是按照秦夫人给我的剂量每日里下到药里。”
“不过三日，卫夫人就挺不过去了，我一时慌了神，又想到事儿办成了，秦夫人不会把我赶出府了。”
云婳捏紧了拳头，指尖泛白，脸上却依然挂着笑。
“我本是想前去邀功，就在要敲门的时候听到秦夫人和身边的嬷嬷吩咐要尽快把人处理掉，事情不能败露。”
“我就害怕，赶紧收拾了细软，趁着送夜香的时候跑出来了，跑出来以后发现身上根本没有多少银子，被人贩子抓了卖到这儿了。”
“公子，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云婳松开拳头，一巴掌扇到玉珠脸上，尤嫌不过瘾，反手又是一巴掌。
她的手劲儿很大，玉珠的整个脸都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玉珠被打蒙了：“公子，怎么了。”
“珠儿，你可有愧疚之心？”
“卫夫人本就有病，就算我不下药，她也活不久，我既能帮她解脱，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有什么错？”
“我是没想到，秦夫人过河拆桥那么快，根本就没想留着我，其实若不是我被卖到这青楼里，怕是早就被秦夫人的人解决了。”
“我不愧疚，我只是害怕。”
“你当真就没做过噩梦？梦里卫夫人没来找过你？”
“那又怎样，她本来就是个死人，我怎么会怕一个死人呢。”
云婳抽出身上的软鞭，啪啪啪地打在玉珠的身上，怎么有人能在谋害人命之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最可怕的是人心。
“公子，莫不是玉珠触动了你的伤心事，你的娘亲难道也是被婢女下药害死的？”
“那个婢女一定和我一样是被逼无奈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都该去找下命令的人报仇，而不是去为难这些执行的人。”
“人都是自私的，为了活着，我什么都可以做。”
“你当真什么都可以做？”
云婳用袖中的锦帕擦过软鞭，又缠回腰间。
“我都这幅样子了，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我们凭什么就要被你们玩弄指尖，就因为我们天生下贱吗？”
“不，没有谁是天生下贱的，是你们自甘堕落的，你们认为自己贫贱，所以你们谄媚，你们拼命的讨好有权势的主子。”
“人往高处走，这么做无可厚非，可错就错在你们把别人的命不当回事。”
“来，珠儿，还记得我吗？”
玉珠捂着脸不解地看着她，就见云婳将束着的头发披散下来。
云婳和卫婉婷是有三分相像的，再加上距离卫婉婷过世不过三个月而已，她根本没什么大的变化。
要说也只是性情上的。
玉珠向见了鬼一样向后挪着，若雾挡在她身后。
“珠儿，你要去哪儿啊？”
“大，大小姐。”
“是我，记性不错。”
“大小姐饶命啊，都是秦夫人让我做的，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珠儿，我给过你机会，若是你哪怕有一丁点的悔过与愧疚，我都会放过你，可是你说的那些话让我怎么舍得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