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登门
茶西饼2018-10-05 23:003,201

  “白露——”韶安猛地一掀车帘,她隐在帘子后面,只露出一幅衣袖,“把我的妆奁拿过来。”

  白露一脸狐疑的从后面的车里取下妆奁送进来,刚要登车,就听见韶安的声音,带着一点急切,“递上来,你不用进来。”

  白露有些懵懵地,但仍是按着韶安的吩咐,只将妆奁递上去,自己依然站在距离马车不远的地方,这时候王府车驾正停在距离永兴坊北门不远处。

  先前师沅曾吩咐,未得允许,不得擅自进入永兴坊,陈奉举虽然对于师沅的这道命令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吩咐了下去,如今见王妃要了妆奁,他忽然明白过来,这毕竟是王妃成婚后的第一次归家,总是要好好拾掇一番的。

  如果车内的韶安知道外面的侍从是这样的想法,恐怕就不会如此慌张——谢家可是诗书礼乐世家,贵族门庭最看重的就是仪容是否得体、礼仪是否到位,师沅可以不在乎这些,但她不能,更何况……韶安轻点口脂,有些头疼的想,唇上这道伤口实在有些显眼,要遮住它还得费一些功夫,想到这儿,她侧头看向师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此刻的师沅就仿佛一只偷腥成功的猫儿,一脸的餍足,他靠在一侧目不转睛地看着韶安,偶尔会出言提醒:“鬓边有些乱。”

  韶安拿起篦子,篦了一下鬓边。

  “啊……”师沅忽然有些夸张的惊呼,随即伸开手掌,他掌心躺着一枚簪子,“应该是刚刚被我不小心拨下来的,我来帮你簪上。”他说着靠过去将簪子簪在她鬓边,顺便吻了一下她的耳垂。

  韶安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为什么被占便宜的是她,需要整理的也是她啊……

  与洛阳相隔甚远的定州城官道上,楚折梅也在整理自己的仪容。

  他从劝学坊出来,按着璞楼小厮画给他的路线图,一路走到北门,又按着地图的指引,去了城郊的一处马市——小厮不会写字,但画画不错,图上归宁县的位置被涂了一个醒目的圈,图上马市的地方以线条勾了一匹马的外形,又将沿途的饮子摊用方框标注,最后在那段通往归宁县的官道上打了个大大的叉,同时在旁边标注的小路上添了几笔看上去张牙舞爪的山贼。

  此刻那张路线图被用一块石子压在地上,楚折梅将发簪重新插回发髻上,素色帛巾被他非常嫌弃的丢在路边,旁边一位端着一碗甘豆汤的小郎君非常抱歉的看着他,等他将簪子簪好,才将那碗甘豆汤递过去给他,说:“先生那个……对不住,这碗甘豆汤还请先生莫要嫌弃,权当是这个……赔礼。”

  楚折梅看着面前这碗甘豆汤,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自己与定州城八字犯冲,吃饭的时候差一点撞上地头蛇,出城的时候又被守城的士卒用看贼一样的目光盯了很久,连公验都反复看了好几遍才还给他,好容易出了城找准了方向,才要在饮子摊前买一碗饮子喝喝解渴,却又被这位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小郎君洒了一头一脸的甘豆汤,如今……小郎君偏还要再送他一碗甘豆汤做赔礼,这让他接还是不接?

  那小郎君见他一直没说话,心下有些着急,又忽然瞥见被他丢在地上的帛巾,问道:“我……我家离这里不远,先生的帛巾也脏了,如果先生不急着走的话,我回家替先生将帛巾洗好送还回来可好?”

  楚折梅摆摆手,帛巾这种东西……回头再买就是了,他接过那小郎君手中的甘豆汤,向着他和善的笑了笑,“不劳烦小哥儿了,这碗甘豆汤我收下了。”

  “先生可是要去归宁县?”那小郎君明显松了口气,就连话也多了起来,“这条官道走不了多久了,再往前去就是损毁的地方,路上全部被石块堵着,旁边倒是有一条小路,但听说那边有山匪横行,先生最好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去了。”

  “多谢小哥儿提醒,我会小心着些的。”

  “从那小路过去还得走一段山路,前些日子连着下了几场雨,山路不好走,先生不如先在附近停留几日,等山路好走些再去吧。”那小郎君眨巴着眼睛,“看先生的打扮,是道观里的道士吗?”

  “差不多吧……”楚折梅想了想,问,“从这里去归宁县,半日间能到吗?”

  小郎君挠头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平时的话应该还能赶在天黑之前到,但如今山路不好走,还要小心提防山匪,应该不会那么快能走到吧。”

  如果是绝尘……以绝尘日行千里的速度,也许这会儿他已经在归宁县了,可惜啊……楚折梅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惜他这一趟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只身前来,一路上搭车搭船到处租马,前几次还算是新鲜,但越到后面越觉得难捱……

  由奢入俭难那!

  “敢问小哥儿家住何处?左近可有客舍?”看来今日是去不成归宁县了,不如先在附近休息一番,然后再让他好好想想……想想到底要不要找个帮手过来。

  “先生这算是问对了人,我家中便开了一间客舍,就在那边不远处,”小郎君抬手向一个方向指了指,楚折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隐隐约约看见几道炊烟。

  “如此……便烦请小哥儿带路了。”

  “好说,好说。”

  马车一路行进永兴坊,韶安从桌上拈起耳坠戴上,师沅看着她将耳坠戴好,忽然开口问她:“你见过楚王吗?”

  韶安一怔,仍然保持着刚刚戴耳坠的姿势,偏过头去看他:“听说楚王身子不太好,只得常年待在府中,殿下何来此问?”

  “你又忘了。”师沅俯身靠近她,“你应该叫我什么?”

  ……这不是你能叫的,你应该和他们一样叫我殿下。

  韶安在这时候忽然想到这样一句话,那是……什么时候……是谁说过的话?

  “郁陀你不能总是和我这样生分。”师沅将她的手拉下来,放在掌心,“你每次叫我殿下,都会让我觉得我与你之间的距离那样远,远到我伸出手努力的够也够不到……”

  韶安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阿伽。”她轻唤出声,她看见他眸中神色忽地亮了一下,“阿伽为什么忽然问到了楚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师沅将面颊贴上她的手背,“只是忽然想起今日是楚王的生辰,我这位小皇叔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笑出声,“我与小皇叔没差几岁,幼时经常玩在一起,他那时候还很健康,总是捉弄我。有一年我过生辰,母亲特地下厨做了一碗面给我,小皇叔看见了,哭着闹着也要吃母亲做的面,还把眼泪鼻涕蹭了母亲一身,后来母亲又另外替他做了一碗面,他抱着那碗面炫耀似地在我面前晃,结果一不小心绊了一跤,将碗也摔破了。”

  韶安没忍住轻笑出声,“这么说……楚王小时候也是个活泼的孩子。”她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啊……”师沅拖长了声音,“旁边的宫女吓坏了,慌得忙上前去看他有没有哪里跌破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

  马车忽然停住,外面白露的声音传进来:“请王爷与王妃下车。”

  “下次再告诉你。”

  师沅说着起身,早有人掀开了车帘,师沅当先下车,然后回身向韶安伸出手。

  “到了。”

  楚折梅看着眼前这座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的屋子,一时有些感慨,也难怪沈无方每每看见他都会说他太过奢侈——沈无方这些年被他支使的不是进村庄就是在镇上,而他在扬州好不惬意,他在此时方才有些理解了沈无方。

  “我先带先生去登记,这边往来的都是外乡人,有时候还能看见胡人,一般胡人来的时候这里是最热闹的,市集摆在这里,远近的人全过来赶集,一趟下来能淘到不少新奇的玩意儿。”小郎君有些兴奋,又掰着指头数了数,“算起来近几日又会有商队路过了,先生若是不急可以多住上几天。”

  楚折梅点点头,随着小郎君去登记,末了忽然问:“敢问小哥儿,那山匪近些时日可曾伤过人?”

  “算你问对了人!”小郎君合上登记簿,将楚折梅往边上拉了一点,压低了声音说,“其实吧……这事儿发生的实在是蹊跷,我阿爷再三嘱咐了不让我往外说,可你说……眼见为实,我亲眼看过场景的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先生说是不是?”

  楚折梅顺着话头也压低了声音说:“确是这么个理儿,”他伸手往怀中摸了摸,摸出一只金稞子来,递给那小郎君道,“按我们江湖上的规矩,这些事儿是要额外付钱的,这金稞子小郎君拿好,我听着也安心些。”

  那小郎君面上一喜,伸手接过金稞子,放进口中咬了一下,将金稞子收好,神神秘秘地说:“我觉得那根本不是什么山匪,一个个青面獠牙的,根本就不像是人——”

继续阅读:第十七章: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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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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