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银锭
茶西饼2018-11-02 23:003,137

  “文郎今日醉得可有些早了。”楚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在他的肩头,“美人儿还没赏,岂不是要辜负美景?”

  “万一我就是被风娘子这道美景醉倒了呢?”文宋眯着眼睛看着楚风,嘴角还噙着一抹笑,这样说的时候还抬手挑了一下楚风的下颌,“风娘子将旁人夸得天仙一般,但在文某看来,风娘子风姿冠绝天下,便是武陵春的柳都知……若是见了风娘子,怕是也要甘拜下风。”

  “这话我爱听。”楚风掩口一笑,“哪怕明知道是假的,我也高兴。”

  楚折梅以眼角余光扫了文宋一眼,文宋坐得是歪歪斜斜,看起来像是真的醉了,但听楚风的意思,文宋的酒量不至于如此,是他故意露出醉态,还是……

  “楚郎好酒量!”楚风看着楚折梅自斟自饮,赞了一声。

  “看来楚兄这位方外之人没少浸淫红尘,楚兄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趁如今有美人也有美酒,不妨给我们讲上一二,也让我们开开眼界。”文宋歪歪斜斜的勉强支撑着自己坐正了身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楚风拍手笑着应和,“楚郎就讲讲吧,奴家整日都被困在这小小的归宁城中,根本不知道天大地大,所以平时也最喜欢听南来北往的客人们讲他们遇到的事儿,权当是神游九州了。”

  楚折梅正在看新上场的舞姬,那舞姬着五色绣罗宽袍,戴一顶坠了金铃的胡帽,腰间系着一条银质缠枝莲纹的腰带,乐师先击鼓三声,那舞姬轻点脚尖为和,舒展双臂,旋转起来像一枝莲花,而眉眼生色,勾魂夺魄,仿佛一个小钩子似的钩的人移不开目光——

  听到楚风与文宋二人的话后,楚折梅将目光移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在下这点伎俩可实在没什么眼界好开,只是比寻常人见的怪事多了些,两位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当奇闻异事听上一二。”

  楚风眼睛一亮,“我就喜欢听这些,楚郎你若是要一本正经与我讲沿路风光,我还不听嘞。”

  文宋也跟着说道:“在下也很好奇那山中精怪真的会变为人形吗?”

  “这个……”楚折梅低头想了想,很认真的答,“也许会有吧。”

  “楚郎都遇到过哪些新奇的事?快与我们讲讲吧——”楚风为楚折梅倒了一杯酒,又拈了一颗金桔送到文宋嘴边,文宋张口吃下,又伸出舌尖抵了一下楚风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指腹,楚风嗔了他一眼,收回了手。

  楚折梅将二人的动作尽收眼底,面上仍不露声色,随即开口,是温温和和的一把嗓音,又像是浸润过晨间清露,“我去五源河的时候曾遇到过一件蹊跷事,那是个姓陈的人家,陈家老丈那年七十有二,平生就喜白银,每每攒到十两便要请人将其熔铸成一整块银锭,陈家老丈一共铸了八块这样的银锭,每块银锭上都系着一根红丝带,他将银锭全部藏在枕边一只木匣之中。”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鼓声袭来,他的目光顺着那一角翻飞的裙角望过去,金铃阵阵,和着鼓声显得异常明快。

  “然后呢?”文宋催促道。

  “然后啊……”楚折梅摸了摸下巴,“陈家老丈生了一场病,病得很重,当时他的家人以为他快要不行了,伤心之余开始替他置办棺材香烛纸人纸马等物,陈家老丈自己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身子似乎不行了,心下思量道,”他学着老丈的样子,声音放得更缓,就仿佛真的是一个沉疴的老人虚弱的样子,“我平生既没做过什么有作为的大事,也没有过作奸犯科的污点,到头来勉强也算是衣食无忧儿女双全,也享受到了天伦之乐,积攒下来的这八块银锭便分给四个儿女,既不便宜了谁也没委屈了谁。”

  “这个分法倒是很好。”文宋点点头,“后来呢?是不是楚兄你到了五源河,被他家人知道,所以请你去做一场法事?”

  楚折梅摇了摇头,“我当时在另一户人家里吃饭,那天是那家主人六十大寿,请了我前去祈福。”

  “咦?”文宋勉强睁大了眼睛,“这却是奇怪,那么楚兄是如何得知那陈姓人家里发生的事?”

  “这便是其中的奇谈了。”楚折梅故意卖了个关子,“不如你们来猜上一猜,陈家老丈的银锭最后分了没有?”

  “不会是老丈后悔了想要把银锭留下给自己做陪葬吧?”文宋问。

  “毕竟也是老丈自己积攒一生之物,便是真的要当做陪葬也不为过。”楚风说。

  楚折梅摇了摇头,“陈家老丈在盘算好那个想法以后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八个身穿白衣腰间扎着红腰带的大汉并排站在他床前,老丈以为自己阳寿尽了,这些人是来带他走的,却不想那八个大汉当中为首的那个对他说,他们兄弟八个因老丈的照拂得以在人间安然度日,为表报恩,便也守护了老丈这么多年,如今得知老丈将要把他们八个送予别人,便来向老丈告别,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要去寻找其他有缘人了。”

  陈家老丈感到奇怪,因为他并没有见过这八个人,也不知何来守护一说,但还是因着好奇问了一句,壮士们可寻到有缘人了?

  为首的那个说,寻到了,又告诉了陈家老丈一个地址,接着八人对着老丈叩了三个响头,化为一道青烟消失不见了。”

  “这却是奇怪,那后来呢?”楚风问。

  “后来陈家老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枕边的那只木匣,打开之后愕然发现里面的八块银锭不翼而飞。”

  文宋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难道陈家老丈梦中的那八个大汉便是银锭变的?”

  楚折梅端起小金盏饮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我那日所在的那户人家,正午的时候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便是那位陈家老丈,这家主人与陈家老丈并不相识,只当是路过见家中有喜宴于是前来道贺顺便吃饭的,却不想那陈家老丈见了这家主人,径直道出他的名字姓氏,这家的主人一愣,问他可是什么故人。”

  “我知道了,定是梦里那八个人将那有缘人家住何方姓甚名谁全都告诉了陈家老丈,陈家老丈这才循着梦中的指引到了这里。”文宋抢着说道。

  楚折梅点点头:“不错。陈家老丈将自己那八个银锭的成色、分量还有系着的红丝带都描述了一遍,这家主人一听,正与前一日家中米缸之中突然出现的八个银锭一模一样,一时称奇,又听老丈讲了自己的梦境,更是拍掌表示惊讶,并说自己昨夜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八个穿白衣系红腰带的壮汉跪在自己床前,口口声声称从今以后便要守护自己。陈家老丈见事已至此,便知梦中场景不是自己的错觉,银锭真的离自己而去,并且已经寻得了新的有缘人,也只得作罢,与他同来的大儿子也是一声叹息,深知自己兄妹几个与之无缘,也不再强求,遂与陈家老丈一同告辞离去。这家的主人命人封了几两碎银装在红包里赠与陈家老丈,陈家老丈自然是不收的,奈何主人直接将红包塞进了老丈的袖中,老丈一摸袖子欲将红包取出,却左右都摸不到,一张脸涨了通红,也只得就此作罢,谢过了主人的红包,带着儿子一行人告辞离去。等陈家老丈走了以后,主人送客回来一不小心踢到了一个东西,你们猜猜,那是什么?”

  “难不成又是几块银锭?”文宋懒洋洋地猜道。

  “非也非也……”楚折梅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是方才二人一直推脱不受的红包。”

  “啧啧啧……”文宋咂咂嘴,怪可惜的道,“这陈家老丈真是倒霉,攒了一辈子的银锭到头来飞了不说,连红包都不愿意随他离去。”

  “可那家主人忽然得了这么些银锭,难道就没想过送还回去么?”楚风托着腮看着楚折梅问,“毕竟是人家一辈子的积蓄,没偷没抢,不光自己没花到,竟然也不能让子女得以继承。”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楚折梅笑了笑,“不过我那时候听过之后想的却是……还好我没什么钱,要不然攒到最后倒给旁人做了嫁衣裳,岂不是可惜得很。”

  “楚兄所言极是。”文宋俯身虚虚扶着桌案,抓了一只橘子回来。

  这时候场上的柘枝舞接近尾声,最后一声鼓点敲响,舞姬折腰向后仰,裙摆扬起又落下,一大幅裙摆匀称的散落在她周身,两边有宾客叫了一声“好!”

  楚风站起身向下走去,有人迫不及待地向着她道:“风娘子可是要将美人儿请出来了?”有人跟着起哄,声浪之大,直盖住了乐师敲击的鼓声。

  楚折梅在这一片混乱当中听见文宋刻意压低的声音,“楚兄对托梦一事怎么看?”

继续阅读:第四十五章:酒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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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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