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亲迎
茶西饼2018-09-23 21:003,222

  “就为这?”郑祭酒吃了老大一惊,这是不是太过随便了些?怎么会有人因为别人替他放一只花灯就要求嫁给他?好吧现在有了,他家十四娘不就是这样么……

  郑祭酒有些头疼,他揉了揉眉心,感到很有些挫败,继而转头看向郑夫人,问:“夫人之意如何?”

  郑夫人沉默了半晌,站起身将郑若拉到榻边让她坐下,说:“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那便这样办。”

  郑祭酒只觉得嗓子冒烟儿,他猛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喝得猛了些,呛得他连连咳嗽。

  郑若赶忙上前去拍他的背:“阿爷慢一些。”

  郑夫人冷眼看着,幽幽开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家只能被动的从这一道门迈进那一道门,运气好夫妻和睦,若运气不好,相敬如宾便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我知道你一直怨我。”郑祭酒止了咳嗽,叹了口气,“也罢。”他看向郑若,眼里神色复杂,“十四娘在郑宅骄纵惯了,等到了淮阴侯府,若那淮阴侯不容你如此,你便告诉我,自有为父替你出头。”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大不了与他和离,以荥阳郑氏的家业,保你一世吃穿不愁还是没问题的。”

  郑若忍不住笑出声来,轻快地道:“那是自然,郑家的女儿,还能让人欺负了不成?”

  “女郎!”

  这骤然的一声唤将郑若的思绪扯回来,她抬眼去看,是荷月回来了。

  “迎亲的车驾到了!”荷月从门外进来,将门关好,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确保将门阖的严丝合缝。

  郑若坐在妆台前,透过窗棂看门外的动静。

  “女郎,侯爷这会儿才刚到门口,从府门到这里还有好长一段路呢。”荷月抿嘴偷笑,“不知他们会怎样为难他——”

  “左不过是讨个嘴上便宜罢了,真要动起手来,他们哪里是他的对手。”郑若说得漫不经心,本应是最欢喜的日子,她心内却半点涟漪都未起。

  “女郎已经开始偏心侯爷了。”荷月笑着说。

  郑若舒展了一下胳膊,晃过去一片深青色,像云。

  这时候已经入了夜,师大气怀里抱着一只雁,与身旁的傧相一起来到郑宅的门前,迎亲花车停在身后,周围是一溜从各个府上借来的“壮丁”。

  郑宅大门紧闭,门口站着侍卫,个个挺直了腰板,见了师大气等人上前犹自动也不动,那架势就仿佛是在戍边。

  师大气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他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拿着雁的手也微微有些抖,偏十六郎又在他身后打趣他,说,“十七郎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怎么抖成这个样子?”

  师大气不答,催马过去,再次深吸了口气,才向着门内道:“贼来须打,客来须看。报道姑嫂,出来相看。”

  没多久就听门内传出女子的声音:“门门相对,拜相当通问刺史,是何抵当?”

  “心游方外,意道恒娥……”师大气抱着大雁卡了壳,转过头看向十六郎,十六郎一挑眉,“怎么了?”

  “十六兄替我说吧,我……我紧张……”师大气一张脸涨得通红,“我后面的话都快忘光了,十六兄行行好,就替我答了吧……”

  十六郎再一挑眉,凑到师大气耳边小声说:“十七郎日后若是扯谎可不划算了,若到时候谎还没扯完,自己先忘了怎么圆,可如何是好?”说到这儿他坐直了身子朝他眨了一下眼,“为兄说的这个扯谎指的是要你用在去杏子南啊武陵春啊这些地方,可千万别用在别的上面,以免起什么歪心思。”

  “十六兄说的哪里话,我是断不会骗十四娘的。”师大气一边说一边提着缰绳将十六郎连人带马往前面拽。

  十六郎会意,向着门内朗声道:“心游方外,意道恒娥,日为西至,更阑至此。人先马乏,暂欲停留,幸愿姑嫂,请垂接引。”

  门内响起一阵轻笑,随即一道女声响起:“更深月朗,星斗齐明,不审何方贵客,侵夜得至门庭?”

  “凤凰故来至此,舍得百鸟参迎,姑嫂若无疑问,火急返身却回。”

  “本是何方君子,何处英才,精神磊朗,因何而来?”

  十六郎还未开口,忽听师大气急急忙忙地应道:“本是洛阳君子,陇右师家。故来参谒,聊作荣华。”

  门内没了动静,师大气紧张兮兮看着十六郎,问:“十六兄,可是我刚才说错话了?”

  十六郎丢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牵马向后退去。

  “既是高门君子,贵胜英流,不审来意,有何所求?”门内的人问。

  “闻君高语,故来相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十六郎向着师大气一挑眉,凑到他耳边调侃似的问他:“这回怎的又想起来了?可是见侯夫人心切?”

  师大气无暇理会他,门内的人已经开口问道:“君等贵客,久立门庭。更须申问,可惜时光?”

  “并是国中窈窕,明解书章。有疑即问,怎惜时光?”

  门内的女声带着笑意,扬声说道:“立客难发遣,展褥铺锦床,请君下马来,缓缓便商量。”

  师大气翻身下马,十六郎及一众傧相也纷纷下马跟着师大气走至门前。

  “柏是南山柏,将来做门额。门额长时在,女是暂来客。”师大气话音刚落,忽见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他心中一喜,才要迎上去,忽然被十六郎猛地往旁边一扯——

  “算算时辰,侯爷这会儿应该快进府门了。”端月推测着,“我刚刚偷偷到前院瞧了一眼,女客里数柳夫人的声儿最高,侯爷还算镇定,听着好像没什么卡壳的地方,我怕被别人发现,只匆匆听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你就安心待在这屋子里吧,左右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等出了这个门,以后就不能常回来了。”郑若闭了闭眼,又慢慢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发髻是早就梳好了的,义髻上插着钗钿,自今日起她便要日日绾起发髻,做妇人模样,虽不用亲侍翁姑,到底也是不能再做娇儿憨态。

  她浅浅叹了口气,总是要有这一日的,不过是或早或晚。

  荷月将妆奁重新打开,将眉笔、胭脂等物重新铺开,“女郎只管坐着就是,等侯爷进了内门,咱们还需得重新梳妆。”

  郑若从桌上拿起一把篦子,叹了一声:“我倒是希望这一刻永远也不要来。”

  “女郎这话可不该说。”端月慢慢自义髻上抽出一支钗子,轻轻搁在桌案上。

  师大气被扯得一个踉跄,刚刚郑宅大门一开,先探出的是一根大棒。

  这一下自然不会是真打,毕竟若真把人打昏了,误了吉时可不太好,但……师大气看着从门内走出来的一众女眷,人人手里拿着棍棒,面上晕着喜气,手下可不含糊,一群人气势汹汹走上前来照着师大气还有一众傧相便打,领头的娘子脆生生的道:“女婿是妇家狗,打杀无问!”

  众人只得一边躲闪一边讨饶,师大气躲着铺天盖地的棍棒,气喘吁吁地道:“十六兄果真料事如神!”

  十六郎同样抱头躲闪,闻言一哂,“这阵仗我几个月前才刚刚经历一回,谢家的架势可比郑家大多了——”

  “那不就是八郎成婚那次?”师大气露出一丝同情的笑容,“十四娘才不会太刁难我呢,倒不知八郎当初如何。”

  他们这边正说着,那边已经停了手,师大气喘着气站定了,又见对面走上前来两位娘子,手中端着酒,笑吟吟地道:“酒是蒲桃酒,将来上使君。幸垂与饮却,延得万年春。”

  师大气接过酒却不饮,只看着那酒碗道:“酒是蒲桃酒,先合主人尝。姑嫂己不尝,其酒洒南墙。”语毕一扬手,那酒化作一道线直直泼了出去,又将酒碗递还给那两名娘子。

  主事娘子佯装不悦,扬声问道:“酒是蒲桃酒,千钱沽一斗。即问姑嫂郎,因何洒我酒?”

  师大气摇头叹气,行了一礼:“舍后一园韭,刈却还如旧。即问二姑嫂,因何行药酒?”

  十六郎面带微笑看着师大气,又抬头看了看天,他此刻有些幸灾乐祸,既盼着师大气顺利接出郑若,又想看他出糗——师沅那时候全程气定神闲,一路上应答得从容,只在最后吃了亏,谢窕的妆面擦了又洗,洗了再擦,师沅也不急,就站在门外等着,倒是苦了他们这些傧相,直站得腿肚子转筋,嗓子都要喊哑了,才看见谢窕缓缓走出来。

  希望这一次郑娘子不要再梳妆得那么久,十六郎在心里祈祷,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腿肚子疼。

  好容易进了郑宅大门,行至中门,师大气看着紧闭的中门,又看了看围在两旁嗤嗤笑着的众人,诵道:“团金作门扇,磨玉作门环。掣却金钩锁,拨却紫檀关。”

  门内又是一阵响动,两扇门缓缓开启,两个小厮站在门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师大气风风火火迈开步跨进去,又瞬间苦了脸。

继续阅读:第五章:催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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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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