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姜怀的话,小白玲并没有停手,她脸色铁青的指着应离道:“从你进门时,老先生就说过你不详,没想到你真的克死了先生!我要替先生报仇!”
应离认命似的跪在地上,面对小白玲的咒骂和殴打脸色淡漠。虽然白石老头的死因是因为他咎由自取,利用诬陷应离是鬼域妖女骗来一群愤青群殴应离,最终被暴走的应离捏断了喉咙。但是,对于二娘和陈清焰,应离却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这两个人对应离有再造之恩,杀了她们的亲人,应离纵然有一万张口也解释不清。如此,也是姜怀起先不让应离对白石老头下狠手的原因。
然而姜怀却挡在小白玲的面前,道:“别打她,都是我错了。是我把白石前辈害死的,不关应离的事。”
“你!闪开!”小白玲低头瞅着一脸担忧的姜怀,是他带应离来此,如果不是他带应离来南安国的紫竹峡,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如果没有后面事情发生,白石老头就不会死。
就在小白玲纠结着要不要把姜怀推到一边,替白石老头报仇时,二娘的声音铿锵有力的响起,“小白玲住手!”
“二娘!他们害死了白石前辈,我要给前辈报仇!”小白玲一脸怒气道,她知道二娘和白石老头的僵持关系,所以,对于二娘她同情,但却没有同理心。她不明白二娘为何五十年还放不下过去的事,久而久之,对于二娘她已经产生了逆反的心理。
二娘自然也知道这些,她盯着小白玲涨红的那张脸,冷冷道:“庭安阁是我的,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给我退下!”
小白玲脸色骤变,她转身看了一眼陈清焰,对方低着头,并没有忤逆二娘的意思,她冷哼了一声,望着白石老头死不瞑目的那张脸,半晌,终究是拂了拂袖子,怒气冲冲地跑出庭安阁。
二娘见她走了,拄着拐杖朝着白石老头的尸身走去,途中陈清焰想要扶她一把,被二娘拒绝。她就那么一步步,步履蹒跚地来到白石老头跟前,她双手拄着拐杖,坐在白石老头平常最喜欢坐的石椅上,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低下头去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白石老头嘴巴张着,眼神之中布满恐惧的情感,红色的血丝塞满了两个眼白,他无力地看着天空,却永远不可以再完成一次眨眼的简单动作。
“你终于死了。”二娘说道,她双手拄着拐杖,将拐杖在地上重重锤了下,发出“嘟嘟”的声音。
“你终于死了,五十年前,你就该死!”她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变得凶狠了起来,“五十年前,若不是你自作主张,非要以毒攻毒,平儿和西儿根本不会死!当时我就想杀了你,可是我无用地瘫在那看着平儿和西儿的尸身,浑身使不上一点力。五十年来,每当我想置你于死地,我就使不出一点力气。”
“你瞧瞧那两个孩子,那两个害死你的孩子,像及了平儿和西儿。若是他们还活着,和姜怀、应离是一样的年纪,他们可以竹林中奔跑,或许丢弃了救人的营生,找到了自己的乐土。然而,他们的人生被你毁了。现在,他们来找你复仇了。”
“你,活该。”
二娘慢吞吞地吐出最后一句话,双手握着拐杖使劲在地上杵了两下,像是叹了口气,完成了一件毕生的心愿一般,她起身,右手聚灵点燃火焰,朝着白石老头身上一带,火焰便熊熊燃烧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腐尸熟肉的味道,但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全部消散!二娘嘴角苦笑,看着那飞扬的灰,随即转过身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二娘!”陈清焰在后面叫着,她看着二娘冷冰冰地转身,对于白石老头的死不带一丝情感,甚至还带着快意,她大声问道:“师父他死了,那些孽缘该了了吧!放过自己,二娘。”
二娘冷哼了一声,脚步停了下来,轻蔑道:“孽缘?会跟着白石下地狱!”
陈清焰听着那饱含恨意的话,身子猛然一颤。当初有多少爱,多少希望,今天就有千百倍的恨,千百倍的绝望!她没能体会到丧子之痛,然而今天她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二娘说完,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守在应离身边的姜怀,无奈的笑了笑,“我不恨你们,但也永远不想再见到你们二人,现在便走吧,紫竹峡不欢迎外人。”
说完,二娘佝偻着身子迈开步回身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陈清焰望着她,浑身颤抖着,二娘仿佛一下子真的变成了一个命不久矣的老太婆,她银白的发随风飘着,干枯的发梢不断地随风起舞。她步履蹒跚,老态龙钟,形态佝偻,跟早上还说笑的二娘判若两人,她甚至害怕,二娘撑不过今天了。然而现在这一刻之前,她却从来没想过二娘会离开人世这个问题。
等到二娘走的很远,陈清焰才转过身来看着应离和姜怀。她跟白石老头之间没有二娘的那种怨恨,师父就是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白石老头被应离害死了,不管她师父曾经做过什么恶事,死了就是死了,应离害死了他,从今往后,对于应离,陈清焰大概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但是不可否认,应离是个好孩子,姜怀更是。
“你们走吧,离开紫竹峡,离开南安国,从今往后别再回来了。”陈清焰说完这句话,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她最后看了应离和姜怀一眼,转过身去,把应离买给她的翡翠蒸饺食盒一把打翻在地。
剩余的翡翠蒸饺一股脑在地上翻滚,有些被食盒盖住,拦腰而断。有的摔的头破血流,肚子里的馅儿一股脑倾倒而出,有的完完整整滚了滚,沾了满身的泥土,最后滚不动了,便认命似的搬了新家。
应离垂着的头看着那些滚近自己的翡翠蒸饺,心里一凉,右手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过了很久,庭安阁的第一进院子里只剩下她和姜怀二人。
她右手抵着膝盖站起身来,姜怀随着她一起站起来,应离侧身看着姜怀,“我要走了,姜怀,请别跟着我。”
“你去哪里?”姜怀道。
“我去拿回我的东西,然后带我的家人远离世俗,再也没有人能找到我们,而我,也不用像方才发疯一样伤了众人。”应离淡漠的说着,随即,转身移步朝着庭安阁外走去。
姜怀不答话,不论应离去哪,他都会跟,就算应离拒绝,他还是会跟,他不能让应离出事。
然而还没等到应离走出庭安阁,一个穿着藕荷色衣衫的少女抱着包袱走了进来,看到应离和姜怀,她欣喜道:“原来是你们,陈先生让我来送衣裳给你们两个,正好,这些都是我娘亲做的,现在直接给你们了!”
应离脸色一变,却没有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包袱,倒是姜怀走过来接住了。于青黛脸上哈哈笑着,指着姜怀对应离道:“他是你的小相公吗?真好,若是那天的公子要了我,黛黛也是有小相公的人了。”
“你很喜欢有小相公么?”应离苦笑一声问道。
于青黛很认真的点点头,道:“我爹开染坊的,从不给我穿好衣裳。若是我有了相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我觉得你现在过的就是好日子。”
“哦。”应离没精打采的说了一声,朝着于青黛点了点头,便要离开,但是于青黛看应离不高兴,便拉住了她,道:“我看你和黛黛差不多大,你今天不开心,黛黛送你个礼物。”说完,也不顾应离的拒绝,于青黛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青色的颇有光泽的石头,递给应离道:“喏,送给你,我在池子里捡的。”
应离起初只是撇了一眼,没有在意,然而姜怀却拍了拍应离的肩膀,有些惊奇道:“应离,你看啊。她在后山捡的。”
应离低头看着于青黛手心的那颗石头,脸色骤然变了,她抓住了于青黛的手腕,一字一顿道:“这是……”
于青黛看着应离,甜甜一笑,“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后山还有好多,送你之后,我还能再去捡。”
应离不可思议地盯着于青黛,这个浑身一点灵气都没有的普通丫头,竟然拥有一颗灵石!当初在灵术师公会怀江府邸,应离被赵雷所害,损毁了灵池,怀江府主要应离找的就是这种灵石!
然而应离却没有想到,灵石会在一个浑身灵力俱无的小丫头身上。
“你说你从哪里拿的?”应离问道。
于青黛将灵石塞进应离的手心中,不明所以重复道:“后山有个小池子,里面都是这种石头,又好看,摸着又舒服,你也想去摸吗?我记得后山池子好像叫什么来着?对了,古灵池!就是古灵池!”
应离脸色一变,是灵池!!而这小姑娘从灵池中摸了灵石之后,竟然能够全身而退!她到底是什么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