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应家的人之后,怀江府主并没有再敲打应离,有应家的人在手,就更不怕应离卖命为他重建灵池。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探查怀江府邸的奸细,对应离,他放心的很。
倒是姜何颜和姜义两人见到应离和姜怀站在一起,心中怀有愤恨,但也只是心怀愤恨,怀江府主对他们的惩罚还没有结束,若是此时再惹出其他的事来,恐怕这辈子他们都别想再看看外面的世界。
“姜怀,你的伤好了吗?”等终于得空之后,已经来怀江府邸折腾了一天。现在天色发黑,蚊虫开始围着人烦人的转着。姜怀陪着应无忧和应启山两人喝茶絮叨了半日,现在刚在应离的房间坐定。
听了应离的话,他先是不着痕迹的将应离身旁的蚊虫驱走,才慢悠悠的道:“哪有那么容易好啊,在怀江府邸禁地里被神识刺了一刀,后来又去碧霞宫战凶鸟莫卓,再又是冰冢绝地,铁打的身子也好不利索啊!所以,应离你要不要找个机会报答我一下?”
应离看着姜怀一脸坏笑的样子,当时就有些蒙了,倒是南川在枯骨环中凑热闹道:“这小子百分之二百的对你有意思,这都要你肉偿了,丫头,见好就收吧,这样的好男子实在不多见!你要是因为顾及我的感受,不好意思答应他,我实话告诉你,大可不必,哥哥一切都为你好,不在意这些。”
“呸呸呸!”应离道,心想着南川思想也太坏了些,正当她要跟南川争辩时,发现姜怀右手倚着桌子搭在下巴上正认真地盯着她看,一时间应离呆住了,“我可不是有意要骂你的,我是一时呆住了,所以才……”难不成刚才骂南川的话,不小心说出来了?应离思索着,连忙转过身去。
“你走之后,我每天都在想你。”姜怀接着猝不及防道,他的声音轻轻的,应离听了心里一颤,“为什么想我?”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总想起你哭的样子,很可怜,很让人心疼。跟你分别之后,我经常会想你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会不会吃不好,会不会睡不好,会不会哭?每次想的时候,我总是心里没着落,很害怕,我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害怕过,还好,我们又重逢了。应离,遇见你真好。”姜怀说着,不经意间自嘲一笑,“很荒唐吧?”
应离转过身来看着他,姜怀仍旧是一脸笑容,笑容温暖带着一丝的痞气,好像无所畏惧的样子,但应离却能看到他的害怕,他右手搭在桌子上,左手握着茶杯,看到应离转身,他慢慢低下头,看着茶杯上的纹路,嘴角的微笑也渐渐的消失了。
“应离,我打算北上去北安国,你接下来要去哪?”
“你不跟我一起走了么?”应离冷不丁听到姜怀转了话头,脸色一变问道。
“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去做,特别特别的重要,如果不去,这辈子会后悔,所以,这段时间不能陪你一起去找灵石了,对不起。不过,等我办完事,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姜怀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认真的看着应离道。
“你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了,你以后小心。”说完,姜怀不知道从哪拿过来一个布袋递给应离,应离接过去,将布袋打开,只见里面有两个精致的木盒子,打开其中一个,浓香的绿豆糕的味道扑鼻而来,应离看着里面排成两排的精致糕点,愣愣地抬起头来盯着姜怀,不知对方此举是何意。
而姜怀拿过应离手中的糕点盒子和盖子,将木盒子重新盖好,道:“给你路上吃,你喜欢绿豆糕,我知道的。”
“你怎么……”应离微微张着嘴巴,盯着面前的姜怀,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姜怀却不答应离的话,而是接着把糕点盒子重新放入布袋里,将另外一个盒子拿出来,打开,一排小小的晶绿色暖石安安静静地躺着,温热的感觉从那些暖石上快速的传了过来,夏日的夜里本有些微凉的夏风,现在却是烘热的要命。
“你怕冷,我也是知道的。在禁地时,你一直都在抖,不过是故作坚强,一个小丫头这么拙劣的伎俩我姜怀怎么看不出来?!”姜怀笑着,看着应离的视线发着光,他盯着应离,盯着面前这个清秀娇小,性格冷淡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
“好了,我走了,应离你保重。”姜怀咬了下嘴唇,虽然不忍分别,但看着外面越来越黑的天色,还是道。
应离抱着布袋,看着姜怀,嗓子噎得紧紧的,“我小时候喜欢吃豆糕,那时候在应家,吃喝都被人管着,从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二哥总是想方设法去厨房偷来给我吃,每次被大姐和三姐发现时,我都会被以各种奇怪的理由毒打一遍,大家小姐吃个豆糕有什么可打的,他们每次都编排理由,不是我偷了他们的东西,便是我出手打了他们。每次二叔都会狠狠地打我,三叔和爷爷虽然疼应离,但是应家事务繁多,这些小事根本解决不完。那时候我就不喜欢吃豆糕了,我觉得豆糕是不详的东西,所有应离喜欢的东西都是不详的……”
姜怀听着,他看着应离清澈无波的眼睛,很麻木的了眼神,心里被刺痛了一下,“你喜欢,日后我还买给你吃……”
“嗯……”
“应离,再见。”姜怀嘴角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来捏了捏应离的脸,最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迈进夏夜之中。
蝉声鸣鸣,应离看着那个踏进黑夜的背影,低头瞅着怀中抱着的两个木盒,重重的,叹了口气。
“还是决定去么?”南川问道,“现在追上去告诉姜怀还来得及,丫头,你要知道若是找不到十颗灵石,蚀骨丹的毒会让你……。”
“他这样待我,我要去,必须去。”应离紧紧地抱着怀中珍贵无比的东西,望着姜怀渐渐消失的背影坚决道。她要去,必须去!
怀江府邸后山。
怀江府主姜磊背着手站在一处阴影之中,他在等一个人,他知道那个人今夜一定会来这里。
“决定走了?”姜磊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转过身道,他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但那笑容中却带着些遗憾和惋惜,甚至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凶狠。“你是我的儿子,我不希望你出事。那个女子,不过跟你相识几天,你便如此待她,姜怀,我不懂。”
姜怀站在姜磊的对面,他看着他,眼神之中带着愤恨和决然,“我是你的儿子,你该知道应离对我的意义是什么!可是你当着我的面让她吃下蚀骨丹,你还骗她去找灵石,吃下蚀骨丹的人根本就活不成!一年之后,若是她能带着灵石回到这里,就算她为之前的过失赎罪,而她若是带不回,那就让她悄无声息的痛苦无比的死在外面,你也不会亏多少!姜磊,你这个赌徒!”
“你都知道了?”姜磊脸色没有一丝的变化,“我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但我好像忘记了你自小便天赋异禀。没错,她做错的事就要付出代价,我不管她是不是被那个赵雷害的,她毁我灵石是事实,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些什么。若是一年后,她找到灵石,我会考虑让她死的痛快点,如若不然……她也得到了自己应得的下场。”
“……”
姜怀默默地看着他,随后转过身去,“我早就该走了,你总想把我养的更强一些,作为你祭品的我更加强些,可是姜磊,当我还是襁褓婴儿或者还是七八岁孩童时你就该动手,现在太晚了,整个怀江府邸,包括你,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姜磊脸色一红,仿佛被人戳穿了掩藏了很久的秘密一般,他全身暴露在大白天地之间,“姜怀!你是我的儿子,你不该这么想我!”
“谁知道呢?”姜怀回过头,“如果是我爹,他不会当着自己儿子的面亲手解决他心爱的丫头。姜磊,你信不信,如果应离死了,我会怎么办?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你敢动我?!”姜磊脸上的青筋骤然暴起,“你为了一个认识了几天的丫头你竟然违抗养你十几年的爹,你竟然敢对我动手?!”
“有什么不敢?!你动她在先,就别怪我心狠,若她死了,我们新账老账一块儿算!”
“可是那丫头她根本就是利用你,她根本就不明白你的苦心!”姜磊歇斯底里的吼着,姜怀愣住了,他看着姜磊,眼神之中带着漠然之色。
姜磊以为自己的话起了效果,他脸上隐隐出现些得意,可是接下来,姜怀却一字一顿说道:“我姜怀,有生之年遇到应离,我很开心。不管她喜不喜欢我,我都会把我得到的,拥有的,都留给她。姜磊,你不会懂,这辈子,下辈子,你都不会懂。”
这,就是你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