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外青山楼外楼
乔木生2018-07-31 16:303,365

  在偏僻的山区长大,老鼠这种东西我自小就习以为常。

  只是,当我伸手去开门的时候,门却忽然间打不开了。

  不是吧?

  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

  这时候身后果然传来一阵冰凉,紧接着一只形销骨立的浅绿色手掌,染满鲜血地出现在了我眼角的余光里。

  “不要走。”女声轻柔,而哀怨。

  而这瞬间,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骤然停滞。

  内心的恐惧和苍白,几乎已经难以用言语表述。

  我下意识地扭过头,背抵着大门,这才看清了她完整的模样。

  浑身浅绿,鲜血遍布,除了身体不规则地扭曲僵硬外,五官也被一团浅绿色的膏体给死死地糊住,压得扁扁的。

  “夏冰,不要怕,你终于看得见我了,真好。”

  饱含惊痛的语调后,那刚刚搭在我肩上的手掌,骤然长出血红的长指甲。

  “姐妹儿,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看见你了能怎么样啊?你一定是找错人了。”我哈哈两声,冲她露出善意的微笑,尽管那笑容一定比哭难看,可还是语重心长地向她解释。

  但她显然是个自以为是的独裁者。

  不听我解释也就罢了,反而在我开口之后,顿时变得狂躁起来。

  “不认识我是么?对,你和他们都是一样的,拿命来!”

  极致的寒,盛怒的怨,就好像我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同她有血海深仇一样。

  打不开门,我只得往一旁躲避。

  但她的速度实在太快,眼看正我的身体就要被那血红的长指甲刺穿时,刚刚一直死拽不开的门,这一刻忽然从外面打开了。

  紧接着,苍墨走了进来。

  我想,我从没因为见到一个人而这么激动。

  但此刻,我确实欣喜若狂了,看着他就仿佛看到了长着翅膀的小天使一样。

  完全忘记了,自己早在几个小时以前,还对他充满着怀疑与防备。

  女鬼显然是惧怕苍墨的。

  他甚至都没有做什么,女鬼一看见他的脸之后,身子就迅速地后退了,然后如同一阵风般,嗖的消失在墙角。

  他这才看向我,问:“没事吧?”

  “……”我只剩下摇头。

  虽然不是没有见过比这可怕的鬼怪,可过去毕竟只是单纯的幻象而已。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成真实了。

  如此真实的接触,尽管我如何的冷静乐观,也终究还是有些免疫不足。

  因为恐惧而松软的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我扶着墙壁,心中的情绪还是好半天不能平复。

  直到穆渊又说:“提醒一句,这种事情,你最好还是早些习惯。”

  我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满脸哀怨地看着他。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天天被鬼怪骚扰,这种事儿是我想马上习惯就能习惯的么?

  他叹息一声:“我虽不知道你自小到大,为何到现在才害怕这些东西?但是夏冰,凡事有一皆有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他的神态淡漠而随意,但语气却是十分肯定的。

  我很想崩溃,但事实证明,人们的承受能力往往超乎自己的想象,我终究只得将这发生的一切全部吸收。

  “她为什么来找我?我并不认识她,也从来没得罪过谁啊?”冷静之后,我有些狐疑地看向苍墨。

  对于灵异事件的了解,他看起来绝对不会比我少。

  “不是一定要做过亏心事,才会被鬼敲门的。”

  冷眼旁观的局外人,永远能够给予一针见血的结论,可我需要的却并非这事后诸葛般的心灵鸡汤。

  我要帮助我,因为我收留了他,因为我们已经同在一条船上。

  或许是看出了我有恩必讨的自私本质,他终于还是出口提醒道:“你要弄清楚缘由的话,或许可以问问这边工地上的老人,这两年来工地上有没有发生安全事故。”

  他简明扼要的提醒,我眼前浑冥的思路,顿时豁然开朗。

  是了,那个女鬼周身是幽幽的浅绿色。

  而那种颜色,分明和混凝土如出一辙。

  所以,她的死亡必定和混凝土施工有关。

  “谢了哈。”

  闻言,他两眼微微一眯,黑曜石般的眼神微微闪烁。

  “不管怎样,反正你如果想要好好的,那么接下来的每一天,你最好一步不离地跟着我。不然,我可保证不了你……”

  他一本正经,半是阐述,半是提醒的,虽然不至于什么警告威胁,却也实在让人觉得啰嗦多余。

  好不容易从惊惧中平复过来,我可不愿意继续这么一个脑袋两个大下去。

  为了堵住他的话,我当即点点头,朝他露出一个谄媚的花痴笑容,死心塌地地开口:“好,我跟着你,一定跟着你,牛皮糖一样的粘着你,狗皮膏药一样的贴着你,让你甩都甩不掉。”

  他愣了片刻。

  正当我大感满意,打算潇洒转身时,他却忽然拦在了我面前。

  表情似笑非笑的,伸手拨了拨我的刘海,说:“粘着我?”

  我呵呵地笑,慢慢后退。

  他继续前进:“贴着我?”

  我脸上的笑容越发僵硬,直到被他暧昧地堵死在墙角里。

  “你该不是喜欢上我,想要趁机赖上我吧?”

  我头皮一阵发麻,一咬牙直接吼道:“咋地啦,老娘就是看上你咋了,就是任由人家传你是我男朋友咋了?你不服气啊,你不服气能咋地?有本事你咬我啊!”

  话音才落,嘴巴立马就被人迅速地狠啃了一口。

  我虎躯一震,等反应过来时,嘴唇已然张成了一个‘哦’形,而刚刚真咬了我一口的家伙,也正好整以暇地在我面前看着我。

  一副理所当然,你奈我何的表情。

  人不要脸,果然天下无敌。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脸皮也算厚了,可遇上他之后,才知道‘山外青山楼外楼’的道理,这调戏不成,反失初吻。

  这回真是遇到对手了。

  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顿时陷入了无以复加的郁闷之中。

  这守了二十多年的首吻,就这么因为自己作死的三两句话,而被人给啃走了?

  亏啊,亏大发了,简直亏到家了。

  “其实我长得还是不错的,所以冰冰,你不用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近在咫尺的距离,他低沉的笑意缓缓从额头砸下。

  我憋足了气儿,闭上眼,用一种几乎腻死人的语气,道:“人家也只是害羞了啦,死样儿,非不依不饶的,真是坏死了呢。”

  说着,还翘了一个兰花指出来。

  他果然浑身一抖,我这才趁机从墙角里钻出来,走出了屋子。

  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不管曾经对他多么的防备与害怕,现如今情况下,我确实只能选择去相信他了。

  从房间出来,冷风顿时驱散了心理的那点儿情绪。

  整个人一平静下来,我就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狐疑,去找了一个据说是工地开工就在的老人,向他打听着这两年里发生过的安全事故。

  然而他却告诉我,工地施工这些年,这里从没有发生什么安全事故。

  我忽然想起来,我们这个项目是灾后扩建。

  也就是说,那个女鬼,有可能是在这条路,最初那次修建的时候死去的。

  大致摸清楚了方向,但也完全的失去了线索。

  怀着复杂的心情,向一个平日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借了手机,我这才给爷爷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我确信他对我的事情,一定是早就知道什么的,所以他才送我那根护身项链。

  而这些鬼怪,也确实是在护身项链丢失之后,才真实地闯入我的生活的。

  必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然后想办法再找一个类似的项链,不然成天这么与鬼为伍,我就算不被吓死,也会被逼疯的。

  可是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爷爷那边始终没有接通。

  于是,我只好给董小晓打电话。

  她如今虽然也已经在外实习了,但她那个工作毕竟是在老家跟前的,对于家里的境况多少也比我清楚的多,通过她找到爷爷也是一样的。

  可说来也巧。

  指尖才摁出号码,刚要准备拨出的时候,手机屏幕一闪,忽然就没有信号了。

  然后紧接着,项目部的同事就集体开始骂骂咧咧了起来。

  “我擦,这是这么鬼地方,怎么又没有信号了?”

  “不是我说,这通讯信号说断就断,万一咱们谁要是出点啥事儿的,就是想通知家里人都不行。”

  “还好咱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鬼地方了,不然这么三天两头的折腾,谁能受得起啊!”

  犀利的言辞,向来粗鲁直接。

  在工地呆了快两年,我早已从最初的不适,变得习以为常。

  还手机的时候,同事忽然问了句我的手机去哪儿了。

  我微微一愣。

  终于想起,自己差点忘到脑后的主要目的。

  “看到王工了吗?”我问。

  手机,早在那晚被这个人意图谋杀之时,就已经丢失。

  而对于这个人的怨忿,也在顷刻间,成功碾压我内心那些源于灵异事件的想法与忧虑。

  那个凶手。

  他曾是我最信任的师傅,最坦诚的朋友。

  可一切都是假的,他善良和煦的皮囊之下全是肮脏龌蹉,到了最后他甚至想要杀死我!

继续阅读:第八章 鬼打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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