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不过应该和经理一样各自出去了吧。下午不是要开会吗,业主监理那边,各部都得打个招呼,提前疏通疏通不是?”同事挑了挑眉。
这其间的意思大家都明白,说是打招呼和疏通,其实不过是送礼喝酒请吃饭去了。
职场里,这些破事儿向来比比皆是,大家也自然是司空见惯的。
“反正他下午要回来开会,有什么事儿,开完会再说也行,不是么?”他说着,冲一旁的苍墨望了两眼。
“男朋友么?”
我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已然打算让人误会到底。
那家伙既然占了我的便宜。
那么时不时地被拎出来,当一下挡箭牌也是应该的。
还有工地上最为狂热的酒局,我也该给苍墨个家属名分,去好好地受一下酒徒们的特地‘照顾’啊。
在项目部溜达了一圈。
还是没在开会前,找到那个曾是我师傅的人半点踪迹。
会是两点。
我大致一点多就走到了会议室,本以为领导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的。
可等了很久,那些领导也还是没有出现。
我只得去找经理,问问大致的情况。
这一去,才知道他们的手机通讯,依然还在中断中。
不仅如此,就连电脑光钎和宽带也没了讯号。
惊人的巧合,整个项目部顿时如同一座荒山孤岛般,彻底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若是平日里,大家必然已经驱车出行,去附近的镇上了解情况了。
可是这次,已经定好多日的工地例会马上就要召开,领导们指不定现在就快到了。
所以,大家都得等在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原本摩拳擦掌,只等着开完会回家的人们,在这毫无消息的等待中,终于耐不住性子地焦急起来。
时不时地盯着手表上的时间,直到某一个人骤然吐槽:“靠,这世界名表也是完犊子了,才买没两天儿呢,居然说停就停了。”
“是不是电池没电了啊?”一旁狐疑的声音才刚刚落下,紧接着会议室外就有人又高声喊了一句。
“停电了。”
停电了?
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地一愣,然后就再没有人去关注,开会的领导怎么还不到了?
因为,他们发现了一件更离奇的事情。
他们的表,不知在什么时候都停了。
不仅如此,就连手机,也忽然间全部变成了关机状态,而且任凭他们如何的折腾,也根本开不了机。
而与此同时,窗外先前还碧蓝如洗,飘着朵朵棉花糖的天空。
早已不知不觉地阴沉了下来。
就仿佛夏天的雷阵雨即将来临,天色黑压压的一片,浓厚深重的墨色云层,剧烈地翻滚着,汹涌着。
像是海啸来临时那样的惊涛骇浪般,整片天幕,几乎随时都会塌下来一样。
可即便天色难看至此,陆地上也没有感受到半个雨滴。
倒是那汹涌翻滚的黑色云彩里,不知是不是巧合,慢慢地的居然露出一张恶魔般阴噬的笑脸。
那脸正好露在窗户里,映在所有人的视线中,笑容张狂而又邪妄。
到最后,竟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窗户里的人们哈了一口气。
一时间,我们所有人只觉得寒风附体,周身冰凉。
我的天,不会又要开始闹鬼了吧?
我心中只觉得拔凉一片,小心地往周围扫了一眼。
还好,没有什么脏东西在。
心气儿微微一松,可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想去找苍墨商量商量,可屁股还没离开凳子,便又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要开会呢?
万一自己前脚刚出去,那些领导后脚就出现了。
哎,还是算了,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这么多人在呢,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寒风呼啸,屋子外面那刀砍斧劈一般的冷,仿佛慢慢透过了墙壁般,将屋子里也染上了一层说不出的寒。
只是片刻,大家就都冷得受不了,纷纷要回屋去找羽绒服。
可就在他们将手伸到门把手边的时候,门就忽然打不开了,仿佛是从外面堵死了一样。
“我靠,锁还能坏成这样的么?”
“是啊,今儿这究竟是什么日子啊,啥毛病都居然堆在一起了。”
信奉唯物主义的人们,没好气的吐槽了两声,紧接着长腿一伸,木质的大门,顿时在无影脚的攻势下应声而飞。
大家这才陆陆续续的走出门。
只是……
门外面的场景,却不是他们所熟悉的走廊。
从门里走出来之后,他们又进入了一个新的房间。
装饰和物件的摆放,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大家还是在会议室里。
而刚刚出来的那道门,已经消失不见。
沉默,诡异的沉默,近乎死寂的沉默,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有几个胆子大的人,又从那缺了门的会议室门口,接着走了出去。
然后,他又回到了会议室,凭空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素来胆大的人,凝重的脸上,也终于开始露出了惊惧的表情。
但有人还是不死心,不依不饶地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当他们从门里出去的一瞬间,身体也就从会议室角落的墙里钻了进来。
只在聊斋神话里见过的穿墙术,此刻活生生的发生在眼前,可大家谁也都没有半点大感神奇的喜悦。
倒是个别胆子小的人,已经被吓得当场昏倒了。
我伸手捂着发紧的心脏,多希望自己也可以和他们一样,两眼一闭失去意识,可希望终究只是希望罢了。
像我这种从小皮糙肉厚,抗击打能力超强的小强,耐惊吓的能量永远超乎自己的想象。
想要像个弱女子似的昏倒,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鬼打墙?”身边的同事,虽然惊恐不已,但也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
沉默被打破之后,保持着清醒的人,这才将目光纷纷望向了工地的一把手——项目经理。
“经理……”
本希望能寻求着勉强心安的慰藉,可向来见多识广的经理,此刻脸上也是和他们如出一辙的凝重。
他们都在这一行混迹多年,工地上光怪陆离的传说也确实听说了不少,但那毕竟也只是传说而已。
眼下这种灵异的事件,谁也都是第一次遇到。
而且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这个时候来。
经理简直郁闷到恨不得一头撞死。
他前不久才刚从监理那边疏通了回来,本以为下午的会议会顺顺利利到结束。
正和老婆通电话,商量着接下来的假期安排呢。
可谁能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断了信号也就算了,领导开会迟到也无碍,但是身处于这样的灵异事件中,他们还能有希望好好地活着么?
“咱,咱们开工的时候,有准备猪头肉和纸钱,祭拜山神土地吧?”一个年级颇长的老人,终于忍不住地出口。
“我听说,如果开工的时候,没有把这些法事儿做足的话,到了后期竣工的时候,确实会是……”
“不会的。”经理摇了摇头。
“开工的时候,我们磕头,作揖,烧纸钱什么的,可没有一样落下的。”
他的话音才落,有人也立马附和了起来,“再说了,如果真是咱们大兴土木,犯了风水忌讳什么的,那早就该出事儿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呢?”
是啊,早该出事儿了。
怎么会等到现在呢?
所有人都明白,可谁也解释不了。
而从头到尾,我也还是没有在周遭看见什么脏东西。
“难道说,这世上真的有……”
“能有什么,这种时候不要随便地散布不实言论。”经理厉声喝断说话的那人。
有些猜测虽然心照不宣,但若是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反而会让浮动的人心越加惶惶不安起来。
“那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啊,难道真的要被困在这里……”
“不,我还不想死,我才刚结婚两年,孩子还小。”
“我也不想死,我还没有女朋友呢?”
“不……”
人心越发狂躁不安,项目经理也竭力阻止,但他本身就已经心智受扰。
三言两语地劝诫之后,反而自己也被身边的人影响,陷入了悲凄的情绪之中。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儿?
是单纯巧合的灵异事件,还是说是由什么神秘鬼怪造成的?
即使什么都没有看见,可我心中依然觉得惧怕,当然更多的还有好奇。
如果这一切真是什么鬼怪做的,那么苍墨呢,他去了哪里?
下意识望向窗外,天边的那张混在云端的笑脸,依旧深然邪气。
似乎注意到我的视线,它冲着我微微一笑,然后唰地就藏进了云层之中。
而就在它消失的时候,这以会议室为底的三层民居,忽然间就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紧接着,这栋房子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在刻意的拆卸一般。
一楼顶板往上的楼层被整个掀掉,断裂的梁板柱中,扭曲的钢筋也纷纷外露。
而与此同时,会议室四周的墙壁,也齐齐开始坍塌,就像是像是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似一样,就连方向也控制的精确无比。
这一切发生的速度很快。
土崩瓦解中的局面中,眼前的风沙更是喧嚣肆虐,大家都被眯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只得本能地抱头,蹲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