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情敌目睹自己最悲惨的画面，被仇人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这会是什么感受呢？
只有曾经经历过的人，这才会明白这其中的煎熬。
它就像是一个弹簧一样，平日里越是高高在上，越是自尊自负的人，在这其中就会感受到越大的痛苦。
而趾高气昂惯了的沈嫣然，此刻正感受着这种万箭穿心的感觉。
被警察强带道警车边，她整个人早已不复平日里优雅的模样，整齐的头发也凌散不堪：“知道我是谁么？告诉你们，你们现在马上放了我，不然……”
“不然你要怎么样？”杵着拐杖，因为自行出院而从出租车上下来的董小晓，一见她沈大小姐这副模样，便不由自主地乐出了声。
“摆你沈家大小姐的谱么？还是说，想拿钱打通关系，罔顾法制？”是讽刺，也是毫不留情的数落。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董小晓露出这样的一面，锋利的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沈嫣然的心头。
“你们家那套可早就过时了，你难道不知道你父亲就是因为行贿才被关进去的么？”
“你住嘴。”沈嫣然恶狠狠地瞪着她，即使站在警车旁边，也还是不管不顾地想要过来揍她。
“沈小姐果然是不比从前了啊！想当初你收拾谁，不都是一个眼色就有人上赶着出力，可是现在呢……”董小晓只是笑，可笑意却并未达眼底：“当着警察的面儿行凶，你这怕是不太好吧？”
话落，便又看向正视图阻拦沈嫣然的警察：“警察先生，她当着你们的面这么为非作歹，你们难道不管管么？起码，也得把她的手铐弄紧一点才是啊，不然她要是再撒泼伤人可怎么办啊？”
“你们敢！”沈大小姐的眼珠子，几乎瞪得当场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那几个警察对视一眼，终究还是将她手上的手铐勒紧了一大截。
本来她只要配合，其实这种事儿也根本不用上手铐的。
可惜这沈大小姐实在不配合他们，所以即便她是纤纤女流，他们也还是给她戴上了手铐。
“沈大小姐，警察叔叔可是照章办事，严格执法的，哪有什么敢不敢的，我劝你最好不要在法制人员面前摆弄你的官僚主义作风哦？”
状似好心的提醒，却在一瞬间点燃了沈嫣然的全部的怒火。
她压根不管双手的手铐了，一边扭打着阻拦她的警察，一边恶狠狠地威胁她：“你给我闭嘴，你这个死贱人，臭小三，不要脸的狐狸精。”
“谢谢夸奖。”
董小晓冲她轻轻鞠了个躬，然后在在场警察的目瞪口呆中，继续：“哪条法律规定当小三违法了啊？再说了，当初如果不是你耍手段，张朝会娶你么？好吧，就算他娶了你，可最终也还是你自己看不住他啊。他和我在一起，你情我愿，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才是多余的么？”
“你……啊……”沈嫣然几乎已经彻底疯了，如果不是警察拦着她，必定已经像疯狗似的扑到董小晓身上去了。
“这位小姐，请你不要再刺激她，影响我们办案好么？”终于，警察再也看不下去地开始劝解董小晓。
可他话音还没落下，另一边已经被强塞上车的沈嫣然，透过车窗对董小晓的威胁已经全部冒了出来。
“我告诉你，等我出来之后，我一定弄死你，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便宜了，再也不会了。”
“警察先生，你看吧，她恨我，恨不得杀了我。”
董小晓叹息一声，委屈地指了指自己浑身的伤痕，还有打折石膏的断腿：“我要报案，我要起诉，我这一身伤就是拜她所赐，是她买凶杀我。”
……
董小晓受伤的事情，本来就是惊动了警察的，如今她一口咬定是沈嫣然干的，警察自然不敢不高度重视。
这天下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既然做出了这个假设，再加上董小晓本人的配合，循着沈嫣然这条线查下去，一切的破获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毕竟现在沈家不比当年，沈嫣然的那些个跟班和爪牙，也自然没了替她隐瞒和背黑锅的必要。
口供，当初在医院已经录的七七八八了，所以董小晓在指定沈嫣然是罪魁祸首之后，也并没有被要求立即去警局配合调查。
她回到了家里，一瘸一拐出现在客厅的模样，顿时唬得我眼前一愣。
我朝着她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这才没好气地开口：“你这还缺胳膊断腿的呢，就这么一个人出院了？”
“病人需要多走动走动啊！而且我这不是想你们了么，一刻也不想在医院里多呆。”
她狗腿地挽着我的胳膊，扯着我到沙发上坐下：“而且我现在要是不出来，我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么？”
语气似感慨，又仿佛只是幸灾乐祸般。
“是挺精彩的。”我也不禁弯起了唇角。
有些人，或许曾经对不起你，伤害过你，但你到最后始终还是会原谅他。
可有些人，天生就是不值得被原谅和同情的。
“教唆他人伤人，然后聚众闹事儿，不算以前那些，单就这两样，就够她在局子里呆上两三年了吧？”董小晓问。
我轻轻摇头，伸手在她的额上轻轻一点：“沈家倒了，还有张家呢？你忘了，她现在是张朝的妻子，张夫人有多喜欢她，你我当初都有目共睹过。”
她顿时拧起眉：“你是说，她会插手？”
我回她：“这是个肯定句的，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碍于他们张家的面子，这件事儿肯定不能像咱们想的那么顺利。”
“那咱们怎么办呢？”
“凉拌。”
我冲她嘿嘿一笑，见她一脸无语，便不由得伸手去拉她的脸颊：“来来来，给姐姐笑一个，笑得漂亮，我就告诉你该怎么办？”
“夏冰！”她没好气地瞪着我：“我越来越不喜欢你了。”
“你不喜欢我正常啊，你要喜欢我才麻烦嘞。”
“……”
“虽然同性是真爱，可这世上男女搭配，才是人间正道啊。”
她一动不动的，满眼嫌弃地看了我半天，直到把我看得浑身不自在之后，这才恶寒地抖了抖肩膀，一把推开我。
“我找姐夫去。”
话落，苍墨正好从厨房里出来，一见她回来了也没什么诧异的，丢了一盘小麻花在我面前，就问她：“找我干嘛？”
很平静的语气，没有半丝的不对劲，可刚刚怒发冲冠的董小晓，却一瞬间仿佛老鼠见了猫似的，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个了。
“那个，那个其实也没啥事儿……”
“没事儿啊，没事儿就回屋休息吧，爷爷这段时间也对你担心的够呛。”
“哦，好。”
然后，董小晓果真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回屋了。
那背影，不是不犹豫，那脚步也确确实实停下来过，可她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回屋了。
这是为什么么？
喀嘣一口咬烂手里的麻花，我顿时忍不住哀怨地看向苍墨，难道这就是小说男主角的自带五毛钱特效么？
气场，气场啊。
哎，好嫉妒。
正想着，管家忽然来到了我俩的面前，轻轻点头，然后用他那低沉而又绝对恭敬的声音道：“姑爷小姐，有客来访。”
“有客？”我顿时皱眉：“客是谁啊？”
夏家虽然家资雄厚，但除却商场上亦敌亦友的伙伴之外，亲族并不亲密繁盛，这忽然拜访的会是谁呢？
难道是……
“许久不见啊，夏小姐。”
雍容，华贵，精致的妆容，华贵的衣物珠宝，即使年过四十，浑身也依然闪耀着优雅的光辉。
看到张夫人，我虽然诧异，但也立马明了了她的来意。
是为了儿媳妇吧！
很好，既然你要跟我玩优雅，那大家就慢慢玩儿呗，反正现在掌握主动权的是我。
既然要玩优雅，那么打人脸的事情，咱们就不做了。
吩咐阿姨，给她们倒了两杯茶之后，我就抱着苍墨给我做的小麻花，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啃起来。
边啃，边喝一口菊花茶，旁若无人。
这日子美滋滋的，其实真的不错。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优雅得体的张夫人那耐心也果然非比寻常，眼看我面前的麻花都已经吃了七七八八，可她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可她没开口，苍墨倒是开口了。
他一把夺过我面前的点心盘，满脸的温柔与关怀：“少吃点儿，不然一会儿又该肚子不舒服了。”
“那还不是你的错。”
我白了他一眼，趁他不注意从盘子里又偷了一块，一边咬，一边责怪：“谁叫你厨艺那么好啊，而且还总烤我喜欢的小麻花。”
“好，我的错。”他莞尔一笑，乐得配合。
这其实本是我们如今的日常，但在外人看来，确实和讨人嫌的秀恩爱无虞了，而我也确实在张夫人那张雍容的脸上，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不快与藐视。
曾几何时，我和她心爱的儿子出现在她面前，备受她的冷眼。
可如今，我和别的男人，在她的面前恩恩爱爱，她看不下去，却也不能拂袖离开。
虽然也觉得自己现在像个戏子小丑，但更多的还是快意，因为这本就是我的日常，而她却是来上门相求的。
懒得管她，我抱歉地看向苍墨：“苍先生，你最近的表现十分不错，宝宝决定一会儿给你做红烧狮子头。”
虽然他从不介意这些，但我不得不承认，这种粗陋炫耀的方式，的确很多时候都把他卷进来了。
“好啊。”他了然地笑，旁若无人地将我从沙发上拉起来。
“那么咱们就现在去厨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