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路非闻着浓郁的榴莲味已经在咽口水了，“老帮菜那是看你的面子，反正我就只谢你了，你自己编着跟他说吧。这烟就放家里咱俩抽，去上班还是带点儿五。”他有一点和别的男生相反，吃的玩的用的只愿意和齐曼分享，不太会在外人面前炫耀，或没完没了拍图发朋友圈。
“你就是嘴欠，老董其实挺够意思的，上次给你介绍对象那事儿，其实人家不是故意调侃你，岁数大了社会上混久了，考虑事情都是现实角度，哪儿来那么多你侬我侬的言情剧啊，婚姻也都是一种合作好伐啦，你这小心眼，啧啧啧。”说着两人进了屋。
齐曼嫌闷赶快脱下外套，露出里面较为宽松的水墨晕染风的雪纺衫。琴盒里是学生从她那里买的一张新古琴，学员年纪偏小，所以家长拜托齐曼带回来用一段时间，弹开之后好拿去参加正在准备的一个比赛。
韩路非迫不及待拆了其中一条黄鹤楼，点了两根递给齐曼一支，“反正他对你好就成，我的事儿才不用他操心。我家奶妈大人五月底就来了呢！”
齐曼撇嘴，嫌肉麻状：“你家奶妈，还保姆呢。对了，你那边这么快就确定了？真不打算去图书那边看看？”
“不去了，路上已经给那边发信息婉拒了。蒋皓轩这块两个月试用期转正了，税后工资和别的方面，都比另外那两家好点。多挣点儿钱才是实在的，别的说再多都虚架子。”
齐曼抽了口烟，顺势躺下来，把脑袋枕在韩路非大腿上，“我让老董打听了一下，蒋皓轩和他那个投资人贺懿是形婚，据说两边都有问题，各玩儿各的，给外人做样子的，别的也不是太清楚，老董的圈子和他那边没什么交集。”
“他们公司员工都还挺好看的，前台那个妹子人挺好，对我挺关照，别的人看着有点怪，你这么一说，那蒋皓轩可能……贴吧上那些黑料可能有一定依据。”
齐曼反而笑起来：“你可当心啊，回头来一发毒舌总裁潜规则小鲜肉，那就狗血了。”
“嗨，不至于，他们也都是做事业的人，我凭技术进去的又不是靠脸靠肉，窝边草危险系数太高，他应该不会。你想啊，只要愿意花钱，他们那种人啥样的人找不到啊，何必盯着员工呢。”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有那么一丝忐忑。
“那可不一定，算了，不逗你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你就先试试吧，要是有啥乌七八糟的，我再让老董帮你呗。”齐曼调侃的表情仰视他。
韩路非眉毛扬得老高，“我才不去给老帮菜打工，他一见我心里就开始打算盘，那小眼神跟狐狸似的，真给弄他公司去，那以后不被他虐死才怪。这个人脑回路有问题的。”
“不是，谁让你去给他打工了，他朋友圈子里，随便用点人情，怎么都有你的立足之地啊。”有时候齐曼觉得，董斌和韩路非之间这种，莫名其妙的敌对关系真的很幼稚。
韩路非脑袋摇得更快了，“欠了人情是要还的，就算真到了那一步，也绝不搭这个关系，他对你好就够了。你们女人啊，一动心就开始试探，一试探就开始乱想，一乱想就开始脑残，一脑残就容易做错误的决定看不清男人，跟这种人是要持久战才能考验出来的。”
齐曼白了他一眼，“那你们男人呢，一喜欢就开始讨好，一讨好就开始套路，一套路就开始油腻，一油腻就容易露马脚，真想让你那个奶妈，看看你这个屌丝日常的真实面目。”
“咋了？日常咋了？你看这地是不是我扫的我拖的，你看看垃圾桶是不是我清理的，你去看马桶是不是我刷的，你去看厨房是不是我收拾的。”他很得意的表情。
齐曼假装掏手机，“来来来，你那个奶妈的微信给我，我让她看看，什么叫只打扫看得见的地方，什么叫洗完的碗上还粘着米，擦碗和擦锅布共用是什么感觉，衣服臭袜子攒一堆半个月才洗一次是什么节奏，你自己房间的垃圾桶塞满卫生纸是多壮观，你这是怕我念你，火急火燎临时弄的，我还不知道你？”
“你丫给我闭嘴，哦对了！”他捏住齐曼的嘴又松开，“你来之前哈利路亚微信跟我说，明天晚上又要来拿东西，我这不是也是怕她们三巨头叨逼叨么。”
“我曰，好烦啊，”齐曼坐起来，一脸的不愉快，“等这个季度快到期了，咱们就近再找个房子吧，这几个老货一个月一查房，真的是够够的了，以前再咋样，也没碰上过这种奇葩。”
他们说的“哈利路亚三巨头”是房东母女三人，半年前韩路非和齐曼找到这个小区的房子，房东是个四十不到的女人，还有个姐姐也在往外租房，从第一次看房开始，姐妹俩和她们的母亲都是一起出现的。
三人住在隔壁的小区，是拆迁安置户，手里有几套房。寡母和两个女儿、女婿，住在一套大三居里，别的都拿来出租。初次见面感觉还挺和善，等签完合同交了四个月房租，一系列的麻烦就接踵而至。
母女三人都是国产基督徒，平时并不和她们小区的主流“凤凰系”大妈们跳舞，而是和几个共同信仰的人组成“感恩系”，伴着“主在前领着路天使抬着轿，天使抬着忽忽闪闪一直往上飘”的DJ版《抬花轿》跳新派广场舞。
她们日常和人说话，三五句必带一句“哈利路亚”，把房子租给韩路非和老齐后，说阳台上的杂物实在没地方放，就委屈他们代为看管。韩、齐二人哪知道，之后每个月不定时的，母女三人都会来“拿东西”，顺带看一下她们这个“一次也没住过的新房子”保养得如何。
每次以拿东西的借口来查房也就忍了，让韩路非二人受不了的是，她们会没完没了地传教，并扬言“霍金是因为讲了太多歪理邪说，原本可以活一百二十岁，所以主提前把他收走了。”劝这两个迷途中的小年轻，要聆听主的福音，不要相信什么过时的量子力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