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奶妈大人说啥都对！你咋样？我觉得有点儿困了，不然我们明儿再继续呗？”他看了眼时间，已是凌晨1点多。
牧师态度坚决，“不要，你明天好好休息，对了，晚上刚来的时候被电话打断，你不是说后天要复试么？最后考虑得怎么样了？”
韩路非深吸一口气，突然回到三次元的现实问题，让他更多了两分疲惫感。“之前不面了七家么，最后我觉得比较适合的是三家。第一个，跟我上家公司规模差不多，但没说复试的话，就让我回来等消息，这都几天了，估计没戏；
第二家，视频面试感觉挺好，就出了命题的那家，让我后天下午复试。感觉那边能有一些创意的东西，涉及到产品方面的，不像以前那种流水线，冲淡个性的机器人模式。待遇和环境也都不错，叫啥传媒来着，就好久以前那个跳舞的节目里，‘苹果评委’的公司。”
“啊？”牧师妹子略显惊讶，“蒋皓轩的公司啊？那天你不早说。”
“对对，就他，咋了？你认识？”韩路非说出来却觉得自己有点智障，心想以前那个节目那么火，她应该也是知道的。
牧师犹豫了几秒说：“没有啦，公众人物嘛，都知道。只不过他的八卦消息还挺多的。”
“是，我也听说了一些，但好像都是捕风捉影的一些事儿吧，据说他前几年不是跟一个白富美结婚了么，反正我就是个打工的，跟他们完全两个世界，踏实工作挣银子，才该是我的关注点嘛。”
“那第三家呢？”
“第三家是图书出版类的，这个我就当个备胎吧，万一蒋那块没成，图书这家我还是有点儿把握的。反正这个阶段，就我这个专业背景，去哪儿都是骑驴找马，职业第二跳的踏板而已，如果是差不多的发展空间，那肯定优先考虑待遇。”
“嗯……也没错，反正不会一辈子拴在那。不过……”牧师又稍显犹豫，“不过你明天就别玩了，我也就一直挂机了，你得好好休息一下，准备后天的面试。上次让你做LOGO的应该就是蒋皓轩这边吧？”
“对对，就他那儿。那个人事主管感觉还挺好的，我们聊得也不错，对了，还得谢谢你上次的建议，后来我跟老齐聊来着，她也觉得你想事儿比我周密，我现在吧，越想越觉得，你给的建议那简直金玉良言字字珠玑！伟大的奶妈啊！”韩路非打了个哈欠。
牧师也伸个懒腰：“好啦好啦，拒吹拒捧。我也睡了，你就挂着，别再玩了哈！”
“遵命！”韩路非对着电脑屏傻乎乎地敬了个礼。然后俩人跟队友说了声，一起传送到挂机地图，把角色安放在山坡上，设置好练级小秘书彻夜打蜘蛛。最后他把自己和牧师并肩打怪的画面截了屏，像之前一样发到微博，并附了句温暖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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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牧师是在一款叫神泣的网游中认识的。
手游称霸的年代，玩这款网游的人不像以前那么多，何况神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老游戏。前两年原先的代理商停止运营，这游戏被外挂弄黄了之后，韩路非还不爽了好久。没想到去年年底，神泣被另一家代理商接手，过去十来年的老玩家又沸腾了。
今年二月中旬，韩路非在过年前，才无意间看到游戏重启的消息。即使对于玩手游的小朋友们而言，这种游戏已经属于文物级别，但像韩路非这样的老玩家，并不在意它是否过时。毕竟有些历史悠久的游戏，已经是玩家们青春的一部分。
平时上班较忙，为了不连累队友，他只好单练自己的法师和弓箭手。直到三月初，他去做畏惧套装任务的路上，遇见了一位牧师。俩人都是单练的老玩家，并且技能互补，一起做完任务，他感觉彼此配合相当默契，之后就开始一起玩儿。
对方的两个角色都是加了不同点的牧师，所以韩路非习惯性地称对方“奶妈”。
三月十二号，韩路非从上一家公司离职，身心疲惫地结束了这一段为期两年多的打工后，打算休息一周再去求职。也是当晚在游戏中，韩路非第一次和奶妈通过歪歪语音，这才确定对方真的是个妹子，重点是——她的声音不要太好听！
过去他在游戏里遇见过不少骗装备、骗金币的人妖号，即使别人说了性别，也并不怎么当回事儿。况且大部分老玩家，都已懒于在游戏里社交，只是单纯享受二次元的角色，以及虚拟世界中，依赖网线而存在的脆弱关系。
可就是因为那天晚上长达3小时的语音交流，几乎说尽了他一周的话量，使得他和牧师间的网游玩伴关系，突然变成了某种来自于他单方面的期待。从二次元延伸到三次元，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他问牧师加了微信，也因此知道了她的手机号。牧师真名叫张晴，比韩路非小一岁，手机号的归属地在深圳，平时也是晚饭后才上线。出于对她声音的喜欢，他觉得张晴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也格外好听了起来。
像早上一张开眼，就能看见窗外的晴天。
可惜的一点是，正如张晴所说平时不太用朋友圈，而且她设置了查阅范围，能看得见的这半年，也不过二十来条记录。让韩路非更为热血沸腾的是，张晴的颜值和她的声音——完！全！匹！配！
那一刻仿佛房间里飞过无数条弹幕：卧槽这也太漂亮了吧！中奖了中奖了！可惜人在深圳啊！深圳怕什么，人家可以去呀！春天来了！在一起在一起……
能翻到的最早一张自拍，是春节假期结束后，大家上班的第一天发的：她坐在窗边歪着头，应该是在家里，傍晚的落日照在她的长发上，脸上清雅的淡妆浅笑着，身上的睡裙很有质感，照片颜色的饱和度，刻意被调得接近黑白，被长发盖住的窄窄的面容，像是她从黑色的帘子后面，俏皮地张望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