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路非因此想起前几年，易知难那张风靡一时的照片。虽然张晴和她根本是两张脸，但整体的氛围非常相似。只不过张晴的表情和目光充满活力，带着更多的亲和感，并不那么高冷到让人难以接近。
出于职业敏感，他从照片中判断出，张晴只是对图的颜色和明暗做了微调，但她本身的眉眼、脸型并没有被P过。对于人像修片，他喜欢那种“干净的粗糙”，过度磨皮、瘦脸之类的操作，除非是职场需求，不然在私底下他很排斥，把好好的皮肤修成一大坨硅胶脸。
当晚他给她的每一条朋友圈都点了赞，直到最近，两人在游戏、歪歪和微信中的互动，也慢慢频繁起来。他得出一个结论：颜值高的人，随便咋拍都是大片。并且注意到，张晴很喜欢在室内拍照。他猜，她应该和自己一样宅。
不知不觉中，韩路非对这个不矫情不做作，声音好听人也漂亮，能吃兔兔也不港台腔，脑洞大聊得来，偶尔还会皮一下的妹子——动了心。
此刻已经是四月第一天的凌晨2点，韩路非忍不住又看了眼张晴的朋友圈，并未更新。只好去电脑里，翻看他对张晴朋友圈的备份——每一张照片，每一段文字的截图。洗澡时忍不住挥动麒麟臂，以单身狗龙爪手的精纯内力释放了一把。
从卫生间出来，他只觉得身上一阵凉意。左右看看客厅和厨房，门窗都是关好的，怀疑是室友老齐的卧室没关窗户。齐曼的乐器培训中心周末最忙，一般她都是下班后去男友家过周末，周一才回来。
韩路非一推门，借着客厅的灯光，见齐曼卧室并没开窗，可就是觉得刚才哪儿有风透进来。要关门的一瞬，他瞥见齐曼的琴桌左侧，靠墙放着的架子上那幅画：
画作正中是一条通往远方的马路，近景处有个朦胧的男性背影站在路中心；街灯全被画成巨大的红烛，两侧影影绰绰的都市建筑群，没有一丝灯光也毫无生气，看上去诡秘而陈旧；那两排延伸远去的烛光，消失在笼罩着雾霾般迷蒙的夜色中……
这是齐曼在今年春节假期时画的，节后培训中心那边太忙，还有一部分内容没画完，就暂时把半成品搁置在这里。过去齐曼也画过一些风景、肖像之类的，只有这幅画被韩路非严重吐槽。他觉得画面色调阴暗、氛围古怪，看久了特别瘆人。
他盯着那幅画愣了几秒，打个寒颤关上门赶快回屋。月中暖气停了之后原本还好，可这几天又开始降温，他只好翻出空调遥控器，喝了罐啤酒，心满意足地钻进被窝。他点开张晴的微信窗口，一条条听着自从加了微信以来，她发的所有语音。
他觉得自己原本是陈尸菜场的蹄髈，却被张晴的声音红烧慢炖，点化得骨酥肉香。
==========
酣甜一觉后已是上午十点，跑步时给张晴发微信道早安，一小时后还没有回复，他猜她可能还没醒。然后去小区门口买份快餐，顺道取回干洗店的衣服，快到他所住的那栋楼时，张晴发了条这个春天以来，对韩路非而言，最最最好没有之一的好消息：
“五月底我打算去帝都，和朋友们一起创业，做个小工作室。欢迎吗？”附带一个调皮的表情。
韩路非愣在快递柜旁，大叫了一声，不远处的大妈瞪了他一眼。他直接用语音迅速回她：“帝都谁也不欢迎，只欢迎钱。但是，我欢迎你！到时候需要帮什么忙尽管说，确定了日期就提前告诉我，我去接你！”
随后心里又咯噔一下，和朋友一起创业什么的，按说应该是关系很铁的死党才对，莫非……但她说的是“朋友们”，而且天天一起刷怪到那么晚，怎么可能有男朋友！正犹豫再发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表达一下自己的激动，可张晴先发来一句：“昨晚临时赶个方案，天亮了才睡的，我起来上厕所跟你说一声，补觉，回聊哈。”
他干咳了两声，虽然有点小失落，但脸上掩不住的狂喜。只好回她一连串不同的表情，表达他此刻的心情。这时身边跑来一只萨摩耶，使劲闻他手里的袋子——那是韩路非对门霍大哥家的狗，平时被他喂惯了零食，所以很黏他。
这会儿的韩路非哪儿顾得上逗狗，两眼冒光地转身就往回跑，那狗以为他要和自己玩儿，也跟着疯跑回单元门。平时霍大哥会放它出来满小区玩，累了就自己爬楼梯回家。偶尔看见同楼层它认识的人，它就乖乖在电梯门口等，非常聪明。
韩路非也不知道自己跑什么，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释放刚才想再大吼几声的狂喜。边大口吃那份盖饭，边盘算着日子，盘算着去接她的路上顺便请她吃个饭，盘算着当天应该穿什么衣服、万一是工作日该找什么借口请假……
重点是：应该什么时候向她表白？
“你面试什么情况？你老妈可是悄悄跟我打听消息了哦。”齐曼的语音消息，打断了韩路非的胡思乱想。
“我晕，你咋说的？”
“就说你各方面都挺好啊，没说你跳槽的事儿。你是不是朋友圈发什么露了马脚？”
“没啊……可能这两天我发朋友圈发少了，我妈就忐忑了。等下我打个电话给家里。”韩路非又把昨晚对张晴说的，明天要最后三选一的情况，给齐曼说了一遍。“……反正明儿看吧，要是上渡那家没问题，图书那边儿我就不去了，美编啥的感觉也是混吃等死啊。”
齐曼叮嘱他今天剪剪手指甲，明天去面试前不要抽烟，带盒口香糖等等。韩路非满口答应着，又把刚才女神张晴的好消息分享给她。
齐曼：“来就来呗，激动成这样，能有点出息不？人家啥门路都不清楚，就玩个游戏认识的，突然说要来了，你们俩最多就是个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