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旻娇小的身量，比他略低些，气质精干利落，“没事，都搞定了。你没下去吃啊？准备下午的会么？”她的声音甜而不腻，给人一种略带礼貌、距离感的温和。
“没说，一点半应该是老钱他们招商部的会，我不用去，那个……”男生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指了指她唇角的抹茶屑，同时狡黠一笑，“下午有面试吧？”
何旻走向茶水间门正对着的隔墙，照着墙上的镜面擦干净。“下午四个呢，两点半俩，四点俩。那个‘路飞’是第一拨。”然后对他挤了下眼，回到前台。午饭后同事们陆续回来，男生挠头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
这个叫余凯的男生，是懿伍传媒的平面设计之一，上周他在何旻的电脑上，见过韩路非的求职邮件，他被那份很抓眼球的简历吸引，更重要的是左上角韩路非严肃脸的照片挺帅气。后来听何旻转述人事部那边的话，知道这个名字好玩的人是来复试的。
余凯是懿伍传媒的老总蒋皓轩，为了还朋友一个人情，安排到公司的，才在这里工作了半年。他对韩路非简历附件中的几个作品很是钦佩，心里有点小嫉妒之外，更多还是希望快点来新人分担工作。
况且，这次公司大变动之后，过来这边的设计就他和一个刚转正的应届生妹子，原先的部门上司和别的几个同事，留在了老板娘的新公司。余凯揣测，既然蒋总这边还要招人，那未来设计这块的团队负责人，应该就会从新来的人中产生。
毕竟，会用一些软件和会设计是两回事，设计师和资深设计师又是两回事。很不幸，他是第一种。虽然前任上司也会和善且郑重地，交给他一些收拾边角料的工作，但他能看出部门老大那种，客气背后打心眼里对他的蔑视。
他希望新来的人，这种有工作经验的人，能带带他，真的学到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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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点一刻，韩路非已经到了上渡SOHO一层。他见大堂明示牌上，懿伍传媒的详细地址，与那天视频面试后收到的信息有出入，心里抱怨人事上的人太粗心，所幸都在同一层。
出了电梯先按大堂看到的地址，去电梯间右侧，可那里似乎是另外两家企业；绕过来走进左边的走廊，有两三家小公司，数着门牌远远看见最里面一间，没有人在的前台后面，背景墙上是懿伍传媒的大LOGO。
与此同时，前台何旻正带先来的一位姑娘去了里面的办公室。回来时刚好看见人高马大的韩路非，拿着个手包，一身黑色正装直奔这边而来。
“你好！我叫韩路非，贵公司通知我今天下午复试。”韩路非见何旻穿着一件灰色的蝴蝶袖针织衫，妆容婉约细腻，只扎了简单的丸子头，前面垂下两缕蓬松的额发，发色略黄，不知是否染过的缘故。她个子不高，但显得十分干练。同时他也闻见，公司里弥漫着一股香味，倒与这种气质的女孩子相得益彰。
何旻微笑着点头，“你好！前面刚进去一位，你可以先填一下表。”她把表格和笔递到旁边的桌子上，示意韩路非坐下，余光瞟见里面的余凯，好像探头看了一眼这边。
韩路非一笔一划认真填写，无意间瞥见何旻在看他的手。一贯对自己的外表与谈吐有自信的他，内心有点习惯性的小得意，完全没意识到，何旻其实只是觉得，他的字像小学生的笔迹。
何旻脸上带着职业式的微笑，手里不知给谁发着微信。她感觉韩路非至少一米八八的大个子，刚才杵在面前略有压迫感，好在他的态度谦和沉稳。她见过不少正装面试的男生，要么过分拘谨，要么过度自傲，真正自信从容的年轻人还是不多的。
趁他低头填表的空档，何旻发完微信多看了他两眼。她猜测简历上露出T恤的照片，可能是他在去年夏天拍的。此刻眼前出现的真人，比照片上稍微白了一些，但也只是和照片相比而言，跟里面那位白面小生余凯的肤色，还是有很大差别。
韩路非的头发天生略卷，看得出那头碎刘海短发精心收拾过，北方口音身形健硕，严肃起来是硬汉帅哥画风。可刚才进门说话时一笑，两颗门牙成为整张脸的焦点，略显蠢萌，感觉目光背后的小心脏里，住着一只机警又爱整蛊的野兔。
韩路非见几个师傅正在进进出出搬东西，把表格递过去时说：“我看楼下指示牌上，是对面的地址，差点找错。”
“没错，这边是新的办公场地，上周刚搬过来，对面是贺总……呃，就是我们蒋总的爱人，她独立出来的新公司，大堂应该还没来得及换，你不说我都没注意，你先稍等哈！”何旻递给他一小瓶农夫山泉，赶快拨通物业的电话催办。
韩路非看见通往办公区的门口，其中一盆橡皮树旁，立着的易拉宝上面，是蒋总的新书宣传。同大部分公司员工一样，韩路非对蒋皓轩并不陌生，对他的了解来自七八年前，一档舞蹈类的综艺节目。
蒋皓轩当时是评委之一，由于那个年代综艺节目喜欢卖毒舌、犀利人设，加上他的服装造型比较夸张，脖子上的吊坠、衣服的配饰、以及左耳的耳钉都是红苹果样式，所以那会儿在媒体通稿里，有个“苹果老师”的标签外号。
他本人并非混舞蹈圈的，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坐到评委席上，用最专业的腔调，略显生硬地背出那些恶补来的资料的。当然绝大部分人也并不清楚蒋总真名叫什么，蒋皓轩这个混江湖的名字，根本不像他那个年代的画风。被娱乐圈短暂消费一段时间后，就慢慢不再有关于他的消息。
韩路非是前几天视频面试后，查懿伍传媒的相关信息，才顺带在贴吧、论坛看到一些关于蒋总的小道消息。大致内容是一拨人在爆料，说他和过去舞蹈圈的小鲜肉如何；又有另一拨人说他四年前，跟某个实力背景俱佳的投资人闪婚，从而证明他的取向没有问题——只是看着很弯很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