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九十二章 指挥使欲圆破镜
荣醉石2018-07-29 02:153,086

  刘辉听见有人叫他乳名,心里疑惑,却没做声。田天挥手招来几个装作婆子的番子,去让屋里叫唤的小娘子闭嘴。刘辉问道:“这是什么人?”田天不好意思,对刘辉到:“杜氏的婢女们,近来有些疯魔了,时不时胡乱叫嚷。”刘辉不再多说,又略客套了几句,便走了。

  娇儿在屋里还要继续喊,就看见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进来,把她嘴堵上了。玉人和月爱因帮她叫喊,也被堵上了嘴,直到刘辉走了,那群婆子们才给她们松开。

  婆子们臃肿的身影消失之后,娇儿终于换了一口大气:“这群死婆子,差点憋死本小姐了。”玉人在一边咳嗽了一阵,道:“反正都要死,憋死毒死而已,你怕什么?”娇儿听见死,感觉脑子像炸了一样,对玉人吼道:“整天死死死,原本有的出路也被你咒没了,你不是厉害得很,谁都打不过的吗,怎么现在只会做寿衣?你从前狐假虎威的劲儿都哪去了!”

  玉人好似没什么情绪似的,道:“那虎要下葬了,我跟她黄泉去,正好在地下仗她的威。你看不惯,跟着来啊。”说得好像真是打算赴死了一般。月爱见玉人也没好法子了,捂着眼睛掉泪。

  刘辉离了东厂之后,就去查了杜氏婢女究竟何人。他既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其实也不能叫查,随便问问,便也知道了。刘辉把这婢女的出身来历拿来一看,他也愣了。“董娇儿,原系苏州慕凤馆鸨母所养,后入王家,为杜氏婢女。”刘辉本是个私生子,亲娘跟慕凤馆老鸨是姐妹,这慕凤馆对刘辉比自己家还熟悉,从小在慕凤馆长到十岁。

  回头想想,那老鸨身边养的小女孩,就是叫娇儿。刘辉从来到北京之后,就把慕凤馆的事忘得差不多,可这娇儿他还是有印象的,因这娇儿跟他还订过一门胡乱的娃娃亲,从小就爱跟着他,秤砣哥长,秤砣哥短。那时候人都说他们是相称的一对儿,可不是相称,男乐户,女歌姬,两个贱籍正般配。现在竟然这般相会了,说不出的荒唐。

  慕凤馆这个的出身,对刘辉来说,真难说是爱是恨。因这么个出身才有了他,也因这么个出身,让他受了多少磋磨。当初因他亲爹出了事,儿子们都死光了,老婆也回了娘家,这才想起来把他和他亲娘接去了北京。刘辉亲娘,是个情圣,知道这情况,也不计较老情郎把自己冷落了快十年,还死心塌地要去京城里跟着受苦,谁知道刚一到京城,刘辉他爹又复起了,原本走了的夫人不仅回去了,家里小妾又新添了两个儿子。

  刘辉他亲爹,自然是又把这娘俩抛闪一边去了,连进门都不许,让他们原路回去。却又不敢给银子,这娘俩,一路上把盘缠都用尽了,哪还能回去,勉强托身在个从良的姐妹家。说不上来是哪里来的狗屎运,刘辉如今这个爹刘铅模要续弦,别的不挑,只求个美人。刘辉他娘,脑子不好使,脸却当真是个美人脸,不过年纪大了,又有刘辉这么个拖油瓶。本来刘铅模还有些犹豫,但一相看,便不计较了,把刘辉他娘娶了过门,刘辉也领进家来了。这个刘铅模家是个低阶的锦衣卫世家,刘辉这么着才有机会当上这锦衣卫,不然也就是个当乐户龟公的命。

  刘辉回去,跟自己亲娘把遇见娇儿的事说了。刘老夫人道:“她从前还跟你订过亲,也算是有些缘分,能救便救了吧。”刘辉道:“只是她认出了我,就怕我救了她,倒被她缠上了,反而惹来一身骚。”刘老夫人道:“你男子汉的,她缠你,你就娶了她,怕她怎地?你娘我,也缺个儿媳妇说话。”

  刘老夫人念旧,觉得娇儿能跟儿子再续前缘也没什么不好的。刘辉知道他娘一提到情爱,就是个傻子,不与她争辩。

  回去备了几坛桂花好酒,一块上好的砚台,给宋温送去了。宋温哪想到刘辉有摆出这种架势,道:“刘大人,您送下官这些大礼,叫下官怎么敢收。”锦衣卫指挥使年纪大了,告老就在眼前,宋温还当刘辉是为这事来的,何况刘辉是上官,他是真不敢收这些东西。刘辉道:“我既然拿了来,就不打算拿走了,千户不收就是跟我生分。”

  宋温是何崇让的心腹,刘辉实际是他的上官,不过因着何崇让,才这跟他客客气气的。宋温也不敢拒绝地太生硬,道:“刘大人,下官无功不受禄,怎么好平白收了大人东西。”刘辉道:“看你吓的,我不难为你。”宋温道:“大人体恤下官们,让我感激不尽,还是把这东西收了,下官看了心突突的。”

  刘辉道:“你听我把话说完了,再突突不迟。你叫田天关的那几个人可要紧?”宋温道:“大人这是?”

  刘辉道:“其中有个丫头,是我表妹,千户看我面上,给她们求个情,求着督主放了她们吧。”看见刘辉来送礼,宋温想到若干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一条,干笑了两声,脑袋里计较着:这不是瞌睡正好有人送枕头,虽然有些提前,可也算是正好了。

  宋温心里高兴,可刻意做出个为难的样子来,道:“这几个小娘子是督主下令好生看管的,依我看,不如我领着大人直接去见了督主,督主今天刚得了空,从宫里出来了,大人这时候去求,就十有八九了。”

  何崇让被康王的事绊住了,生生过了半个月才得空回何府。吕延看见他回来,也不客套,说了声:“正主终于回来了,好生陪你家那只家雀儿吧。我也得赶紧回家喂猫了,这三天里别再来找我。”就走了。佟钟被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难得吕延这么家常似的跟何崇让说话,何崇让也有些高兴,跟佟钟开起玩笑来:“你大小姐倒会使唤人,她自己走了,留下你在我这当差。”佟钟笑道:“小姐那是怕我在家碍了她和姑爷的事,才不叫回去的。”

  何崇让道:“你这么说穿了,让她听见,看在你茶水里下痒痒药。”佟钟道:“才不会,小姐又不是小时候那样了。”

  吕延七八岁时候,就爱这么作弄身边的人,佟钟也好,和何崇让也好,都被她这么作弄过。一时说起这些来,何崇让倒有些不知该喜还是该悲,脸上严肃起来,道:“太太可好?”

  佟钟一看,眼前的这又是正经的东厂提督,不是何家那个孤傲又宽厚的少爷了。也正色道:“太太安好,只是要审督主呢。”

  何崇让往后鹤娘住的院子一去,果然是要审问的架势,一看见他,把手叉腰,命侍女道:“把督主这身皮给我扒了,我要好生查查他!”侍女不敢乱动,拿眼睛看着何崇让,何崇让微微把头点了,三五个侍女们猛然间扑过去,扯何崇让的衣裳。何崇让身上的蟒袍还没脱,正好被侍女们解下来了。鹤娘又道:“把他身上荷包都薅下来给我,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妖精勾引得他不回家!”侍女端这个托盘在何崇让前面,何崇让自己动手,解下来四五个荷包、三个香囊和两个扇袋,连着玉带子,在托盘里堆了一堆。

  “竟有这么多,拿来我看好生看看。”

  何崇让暗地里叫侍女把酸梅汤端来,才道:“我可受了太太大冤枉了,这些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有空理妖精。”

  鹤娘把托盘里的东西细细查了,连蟒袍针脚都看了,道:“你别想糊弄我,这半个月,你一准儿是在绒线坊过的。”说完鹤娘自己也愣了,自言自语道:“绒线坊在哪?反正你们都喜欢去那样不正经的地方,以为我不知道。我得把你看得牢牢的。”

  何崇让已经找了把交椅坐了,看她气鼓鼓,觉得有意思,道:“天热,太太喝点酸梅汤解暑。”侍女端了彩绘琉璃大汤碗,装了冰镇酸梅汤,以及个小的琉璃空碗,送到鹤娘跟前。鹤娘翻查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觉得有些口渴,刚要叫侍女盛一碗,那琉璃汤碗却突然炸了,把端汤碗侍女的手都划破了。

  鹤娘觉得,那不是一只汤碗炸了,而是不干净地东西施法了。尖叫声瞬间传遍整个何府,连何府的门子都听见了,以为又进了刺客,把大门即刻就锁上了。

  何崇让一开始以为鹤娘在尖叫,鹤娘也以为这尖叫声是她自己发出来的,可过了一会儿,发觉这叫声是那端汤碗的侍女发出来的。鹤娘心里嘀咕,都吓成这样了,汤还没撒,还真是不容易。就想安慰那侍女几句,刚要说话,就见那侍女身子一歪,往边上倒了。那汤碗摔得稀碎,汤溅了一地。

  鹤娘看眼前景象,脑子好像停了,一下子就呆在原地。

继续阅读:第九十三章 浇烈酒死而复生 绑管家权装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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