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泯劝周老大人不可让周声入京。周老大人也有此意,只是不好说出来。周泯道:“如今南京的安慰,全在伯父与阿声身上。伯父只有阿声这一个儿子,若是去了京城为太后分忧,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京城虽无战乱,恐怕不比南京安全,若是有些山高水低,伯父没了儿子,南京城未来也没了指望。到时周氏全族,死无葬尸之地,到时两位娘娘是彻底无所依托了。”
周老大人听了点头,书房里其他众人也纷纷赞同。只有周声不乐,道:“太后有难,传召于我,正是周氏建功立业的时候,堂兄竟叫我做缩头乌龟,可是要太后在京城任人挟制?古人说,挟天子以令诸侯,太后若是被谁挟持,悔之晚矣,还不如我等娘家人一直在旁扶持。”周声见天下纷乱,正欲趁此时机令周家再上一步,却被周泯出言阻拦,好似一块火炭被冰水浇了,怎么也要叫嚷几声。
这番话也是一番道理,周家的家将部下听完,也纷纷议论着赞同。
周泯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堂弟,野心勃勃,旁人看见乱世将至,忧心忡忡,唯有周声雀跃不已。昨日约周泯到长江边,指江水问道:“苏东坡所说江东去,便是这般景象,只不知道如今时日,是否能出英雄。”乱世才出英雄,听这话,周泯便知自己这堂弟,心里盼着天下大乱,怕是把太后找自己入京城看做绝好机会,最次是辅助太后,再立新功,最好是功业做大,便也可命令诸侯。可惜周声没考虑过,他自己是不是那块材料。
知子莫若父,周声的心思周泯都看出来了,周老大人如何能不知。看他今日这般,把挟天子的话都敢说出来,更不肯叫他去京城了,道:“我周家世代为臣,受朝廷大恩,怎可能叫太后孤立无援,落入小人之手。只是阿声不可去,太后在京城,不知南京情形,怕也不是只肯属意阿声,无奈不知他人罢了。如今我找来各位,便是要另推一个合适人选,进京城辅助皇上与太后,代表周氏一族尽忠。”
周声犹要反驳,被周老大人阻止:“不必再说,进京是尽忠,在南京也是尽忠。”周声方才不言语了。
底下众人见周小将军不悦,也没法推举什么人了,只说各个都好,周老大人做主便是。周老大人笑道:“都叫我做主,我真做出来,尔等莫要反悔。”
众人都道:“绝不后悔,老大人独断便是。”
周老大人抚须而笑,道:“派老夫侄子周泯前往京城。”这句话说完,原本表态不反悔的众人各个反悔了。周泯自己也不赞同:“伯父,小侄不良于行,恐怕不能代周家辅助太后,不然岂不叫人侧目?”毕竟在大楚,不良于行的人哪怕是孔圣人再世,也是连官都做不成的,此时代表周家辅助太后,怕是把周家送上门起去给人笑。
周老将军道:“太后叫周家乃是辅助,又不是上阵杀敌,宫里往来,皆是有车马轿子,何须走路,无需个腿脚健全的。”
“只怕娘娘不悦。”毕竟娘娘找了个辅助的人,带回来一看,却是个走路都不利索的,还真难说太后该如何想。
“太后知道是我亲自挑的人,必然不会怪罪。你回去收拾了行李,怕是不出几日,便要跟着钦使回京去了。”
周声道:“钦使处却如何说?”
周老大人道:“自有说法,你只配合便是。”周声悻悻地答应了。
曲占第二天再去见周老大人,提回京的事,之间周老大人满面悲痛道:“犬子昨夜突发疾病,如今已是人事不省,这时启程,怕是难以活着到京城了。”
“小将军年富力强,身体结实,怎会突发疾病?”
周老大人似是强忍哽咽,道:“病来如山倒,山都倒了,人往日再壮实也硬不过山。既是钦使来了,带着太后和皇上的福气,正好看看犬子,兴许就被这些福气治好了,便引着曲占往周声卧病处去。
周声看着确实是病了,脸烧的发红,喘气都似十分费劲。曲占道:“小将军这是病得不轻,可太后那边也耽误不得,如何是好?”
周老大人道:“太后为重,犬子这般重病,也不知传染与否,贸然入京,恐怕不妥。老夫有一自有养在身边的侄子,熟知军务,聪慧远胜阿声。为今之计,恐怕只能由他代阿声进京了。”
曲占道:“如此,还请大人手书一封,说情由给太后。”
曲占看周老大人哭了好一会儿的儿子,也不急着启程,慢悠悠回去了。对吕延道:“咱们看两位爹爹去。”
吕公公于曲公公都在南京,怎可能不去拜望?曲占想起自己许多时候没见他爹,觉得有些雀跃。
吕延却不动,道:“昨日不说,我还当你忘了两个大人。”
曲占道:“忘了差使也不能忘记二老,这一上午陪周家父子演戏,终于能抽出功夫来了。”然而吕延仍旧不动,这让曲占有些害怕了。
“师姐莫这般讳莫如深模样,你一这般,便是又不好的大事要说。”
吕延道:“两位爹爹如今都不在南京,恐怕这一场拜会是错过。”“岳父在南京养病,不在南京还有可能,我爹与先帝守陵,怎可能擅自离开南京?”
吕延道:“在京城时候他们就已经不在南京了。几个月前,有不知何处来的刺客刺杀公爹,公爹当日,把轿子借给我爹,公爹就这般把刺客避开了。倒叫我爹力战了许久,全部生擒。”
“什么人竟然连个守陵太监都不肯放过?可查出幕后主使?”曲占半点风声也没听过,猛然一听说,心里愤怒惊怕一起涌上来了。
吕延道:“这群人自己招供奉君命刺杀前司礼监掌印太监。事情一被揭破,便要直接宣读圣旨赐死。多亏的反军当天攻城,大家都顾不上,这才有机会脱身。要问幕后主使,便是当今圣上万岁爷。”
曲占道:“如今两位爹爹却在何处?”
吕延道:“均在北地。你竟不问皇上为何要灭公爹的口?”曲占道:“怕是还忌讳着先帝的事。想不到过了这许久,还在心里。“
景观城里老百姓听说鹤娘神通广大,能预知天气,看穿一个人上三个轮回和未来三个轮回。总之神乎其神,说的好似活神仙一般,引得全城百姓,把手上事情都抛下了,跑去胡家看神仙。
众人一到胡家的门口,才发现有队父子早已跪在胡家门口了,求仙姑赐福,治好这儿子的疯病。胡家人驱赶道:“此处商家,并无神仙。拜庙慈恩寺,治病回春堂,都在这街上,你赶紧回去吧。
那汉子坚持不信非要求见仙姑,不然便要跪死在胡家门口。看门的家丁像看傻子一般地道:“你要找那仙姑,自己的疯病还没好呢,怎能给你儿子治病?还是赶紧回去吧。”那汉子听了之后,大哭道:“我听说凡是仙人看着都有些癫狂,这仙姑便是这般,可见是法力高强的,可惜我儿不得一见。若能得了她的电话,下一科的状元必是我这儿子。”
门口人越积越多,几乎没路可走了,这时候突然让出一条小路来,只见郭府台也来了,轻车简从。众人一看是府台大人,便强烈要求府台大人安排那仙姑给全市祈福,希望这仙姑一祈福,敌军就再也不来了。
郭府台趁机道:“各位父老稍安勿躁,本官准备三日后请仙姑在西门搭台祈福回馈上天,全城百姓皆可前往。康王出有个无名妖人便如此厉害,我等如今却有这等仙姑在此,可见天助我也。本官这就进去,诚心请仙姑祈福,尔等暂且回去,如此吵闹,仙姑听着也烦,原本答应也要不应了。”
众人也是这一片心,病急乱投医,兵事急迫的时候,百姓也只能这般了。日日等祸的滋味,当真不好受,听说城里有仙姑的时候,多少人当做救命稻草一般,偏偏这仙姑闭门不见,着实心急。
既然郭府台要去请,命他们回去,有那崇佛敬道的百姓也道:“我说仙姑怎不出来,原来是你们喧哗造成的。府台大人已命你们离开了,还凑在这里,岂不是诚心要坏了请仙姑的大事?”说的好似自己不是其中人一般,得来其他百姓一顿讽刺,也还真的把人疏通开了。
胡家在门里,见到外头许多人,也觉得纳闷,派了小童出去,这才打探明白,原是为了鹤娘预言了土石流,因此名声大噪,百姓聚在门口求她赐福。这位万众期待的娘子,还全然不知,懵懵懂懂的看着门口,觉得有些害怕。
季大掌柜的看见外面人,里三层外三层,道:“这分明是天赐良机,太太是我胡家的人,如今成了备受瞩目的仙姑来了。咱们抓住机会,定有不少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