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梁公子
若卿言2018-07-31 02:133,278

  一句话说,梁公子被云阳公主看上了,正在绸缪如何婉拒公主,让她死心放手。梁潇是当朝相国长子,平日里与太子私交甚笃。而云阳公主正是太子的胞妹,圣上和中宫皇后的嫡女,闺名文音。

  公主见他虽才不过数面,却早跟自家皇兄坦言,此生非梁潇不嫁。前月初三,梁潇到太子府和太子叙叙旧,顺便切磋音律武功,可巧云阳公主也在府上。

  公主这一趟便是冲着梁潇来的,与自家兄长闲话没几句,就命身边的侍女拿出一个红木长盒,亲手打开,温声细语地对梁潇道,

  “那日有幸得闻梁公子吹箫,至今余音仍绕心头。只是公子的紫竹箫,未免太过素旧,常挂于身,恐配不上公子的风雅。这玉箫,是我托太子哥哥寻访能工巧匠雕琢而成的。区区小物,不成敬意,还望公子莫要推辞。”

  太子摇头暗笑,这弯弯绕绕的文辞,真难为文音了,先时还说她怎的忽然有意于音律箫琴,原来都是因这一片春心。能让皇妹动情不容易,为了她这桩婚事,父皇母后已操心到如今。哎,衍之兄,好本事啊!

  梁潇余光一瞥,暗觉公主身边的侍女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哪里见过,再看那盒中玉箫,羊脂白玉造就,冰样剔透,箫管雕琢甚繁,果然是公主独爱的华美。

  龙凤呈祥,料必是意有所指,倘若自己此番贸然领受,再要推脱怕也难了。于是起身,深拘一礼,

  “公主好意,愧不敢领。”

  公主脸色微变,拍案而起,“为什么?!”

  梁潇微微一笑,淡淡道,“衍之携箫,非独为风雅,玉虽至坚,怎奈世上好物,从来易碎。”

  云阳公主平日里不亲书籍,这酸溜溜的话说一遍就已是难受了,梁潇偏偏还要和她打谜,“你什么意思啊?”公主紧蹙着眉,语气里尽是不满。

  “梁潇出身相府,却无心功名富贵,素来只爱寄情山水,又常好打抱不平。公主这玉箫虽美,却不能替我挡天下剑雨刀光。”

  “你的意思是说,你平日还拿那箫……跟人打架?”想起那天见面的时候,他的确是拿着箫英雄救美来着,公主顿感无言以对。

  还以为当初只是因为他没带兵器呐,没想到……好吧,要是他拿着这玉箫跟人家打抱不平,还没怎么动手呢,弄不好箫就碎了一地,好像的确不太方便。

  嗯……你是第一个敢不收本公主的东西的人,不过……我原谅你了。

  “那……你不收就不收吧。”

  梁潇才舒了一口气,却听公主顿了顿声,接着云淡风轻道,“不过,驸马你是当定了!”

  听了这话,梁公子实在忍不住一阵错愕,瞠目结舌,太子在一旁也吓了一跳,妹子动了心他早知道,可……这也太直白了。

  “皇……皇妹……”咱能不能矜持点儿,好歹你也是皇帝的女儿,不用那么上赶着求嫁吧。

  梁潇细细思忖盘算,心内有鬼一般瞧了太子一眼,躬身行礼,致歉道,

  “公主错爱,梁潇诚惶诚恐。怎奈何……心中……”

  “你有了意中人?是谁家姑娘?我怎么没听梁相国和夫人说起过?”公主当时就坐不住了,她堂堂金枝玉叶,天下间还有哪个女子比她更好?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迷得相国公子如此痴缠。

  而梁潇和太子听到后一句话,则是目瞪口呆。公主竟然还跟梁相国跟梁夫人打过照面,瞧这意思,问的话还不少。

  太子心中暗暗竖起大拇指,他这个妹妹,这回当真是无比执着。同时,对梁潇投以“兄弟保重”的目光。

  梁潇会意,报之以狡黠面容,你既有见死不救之意,那就休怪我拉你下水了,“梁潇从未与父母提及,只因此人……不是姑娘。”

  “什么?!”兄妹俩俱是一惊,太子原已站起身,此时不自觉离梁潇远了几步。不是姑娘,那可不就是……男人?

  “他是谁?”公主愤怒了,输给一个女人也就罢了,总还有赢回来的机会,可梁潇喜欢的,竟然是男子!这让她怎么再争呐?

  梁潇瞥了太子一眼,太子顿时一个寒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只听梁潇缓缓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太子舌桥不下,公主双目圆睁,直盯着兄长,太子见状,深感无辜,立时三指向天,以示清白,

  “文音,哥发誓,哥对他——不不不,对所有男人,都没那个意思!”说罢对梁潇投以一道忧怨寒光,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对我存有非分之想!

  公主乐得哼一声,扬起下巴,“你瞧见没有,我太子哥哥说他不喜欢男人。”

  “我无所求,只盼……”梁潇被自己的一脸深情有些膈应到,有些话当真没法子说出口,太子窥测到他面上难色,登时将戒备之心又放下三分。

  好小子,竟敢那我开涮,呵呵,那就休怪我将计就计了。于是幽幽走到他跟前,四目相对,深情无限,一步一顿,离得愈发近了,公主在一旁看着,心下甚是不安,“太……太子哥哥……”

  “衍之,不必再说了,其实我对你也……”

  “诶咦……”梁潇一把将太子推开,一阵惊魂未定,转脸仍想强装镇静。

  太子摇摇头,笑得一脸嫌弃,“别装了,看把你难的。”

  “好啊,你骗我!”公主又喜又气,方知所谓钟情太子,不过梁潇的推诿之言。好计谋啊,道一声龙阳之好,从根上断绝了她的念想。只可惜,谁叫你扯上太子哥哥,他向来帮亲不帮理,嘿嘿,这回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梁潇不敢欺瞒,只是……”只是个什么好呢?梁潇飞速砌辞,一时还想不出个由头来。

  “你还说没有欺瞒?哼!”公主脾气一上来,不把人逼到死路不罢休。

  她还就不信了,论美貌,论才智,论出身,天下间有谁比得过她这个天之骄女。多少人挤破头想要接近,就梁潇偏拒人于千里之外,叫她愈发欲罢不能。

  不行,管你是欲擒故纵还是襄王无梦,本公主非让你心甘情愿地做驸马不可。“梁潇,我告诉你,本公主认准的事,就算是父皇和母后也更改不了。”

  太子眼看着,心感不妙,妹子这暴脾气又上来了,这是要吵起来呀,“文音——哥不是告诉过你,衍之从来是吃软不吃硬嘛。”

  “嗯……衍之哥哥,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心上人嘛?”公主顿悟了太子言下之意,语气立刻软了下来,那俏皮撒娇的模样,甜的叫人有些牙疼。

  梁潇一个寒噤,我去——好生喜怒无常啊,还有这称呼,怎么还越叫越亲了,此刻若回答没有,她还不心花怒放着顺杆爬了,听太子说,他这妹妹缠人的功夫可是一绝,连当今圣上都甚是头疼呐。

  “不敢欺瞒公主。我……有。”

  “你骗人,如果有,怎么连你父母都不知道,还有,刚才你怎么不说,还要搬出我太子哥哥来?”公主撅着嘴,一张小脸很是忿忿。

  “我告诉你,若是那姑娘根本不存在,你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公主蹙着眉头,急切地盼着眼前人能服个软,然而却总是事与愿违。

  梁潇一脸惊诧,瞪大了眼,暗暗咬牙,不知该说些什么。

  “妹子,我看他是怕你派人去找那姑娘的麻烦吧。”虽说太子向来帮亲不帮理,但毕竟眼前人是梁衍之,若是自己坐看他下不来台,回头他可不顾你是不是一人之下的当朝太子,那后果……额~~也是不堪设想。

  “是这样吗?”自家皇兄发了话,可公主仍旧是将信将疑。

  “嗯嗯……”梁潇见台阶就下,赶忙点了点头。

  “其实你不用这样怕我,这样吧。改天找个机会,你带我去见见她,假如她真的好的没话说……那我就成全了你们。可如果她没你说的那么好,我可不会善罢甘休。霜儿,回宫——”公主就这样甩下一句话走人,留下梁潇在原处一脸茫然。

  如果她没你说的那么好?“哎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有多好了?”

  “这不重要,文音说那姑娘好,她才算好。”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同情。然而所谓好坏,全在他这妹子的一念之间,反正光皇家公主这一条,全天下就没有女子能比过她的了。

  不过,善罢甘休是什么鬼?自家妹子这措辞,哎,算了,再逼她念书也晚了。

  “不比她好的女子,我就不能喜欢了?”梁潇满腔悲愤,又无处诉说。

  太子长叹声气,对不住了哥们儿,从小给她惯的,就是有点霸道,“以我对文音的了解,见不见你所谓的心上人,她都不会放过你的。”

  衍之兄,看在你我多年的情谊上,奉劝一句,你还是认了吧,别作什么无谓的挣扎了。

  “那……假如我没她想的那样好呢?说起来,公主到底看上我哪点了?”

  太子皱皱眉,开始认真思考,文音看上他哪点了?对啊,哪点呢?衍之的优点不少,缺点也挺多,至于文音究竟看上了哪点嘛……

  “我也想不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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