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灵见傅柔吃饭的时候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也放下手中的碗筷,擦了擦嘴角问道:“妹妹,今日是怎么了?整得整个人看上去都心不在焉的,莫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知姐姐,在独自烦恼?”
傅柔抿唇笑了笑,在没有百分百的确认,昨日看到的人就是清楚之前,她是不会说出那番话的,于是傅柔说:“姐姐何出此言?你我既是姐妹,又怎会有事情瞒着姐姐,独自烦恼?”
说到这里时,傅柔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然后又接着说:“妹妹只是看着这些饭菜,便想起了在家中之时,妹妹自小寒微,哪里吃得了这样好的饭菜,如今妹妹在宫中锦衣玉食,家中父母却……”
古月灵好奇,傅柔家中虽然不算什么豪门,但也好歹是官宦之家,傅柔那句“自小寒微”恐怕另有隐情。
“妹妹说笑了,妹妹家中虽然不比京中大臣一样高贵显赫,但是好歹也是官宦之家,这‘寒微’二字只怕是用不上吧?”
傅柔在心中感慨,古月灵即使再聪明,却也是在京城长大的,所以父亲的俸禄被上级一级一级的扣下来的事情,她自然是没有经历过。
古月灵看着傅柔一脸苦笑,便知道其中必有文章,于是她开口问道:“妹妹与其自己独自烦恼,不如和姐姐说一说。姐姐虽然只是妇道人家,有的时候拿不了主意,但是好歹也能和宽慰妹妹一番。”
傅柔看着古月灵一脸认真的样子,心中有了一丝暖意,虽然之前也知道自己和古月灵在一起会相互扶持,但是没想到古月灵既然这样关心她。于是她敞开胸怀,干脆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古月灵。
“姐姐有所不知,父亲官位不高,所以父亲的俸禄都是一级一级的分发下来。可是,朝中奸佞横行,父亲的俸禄每到手中的时候,已经是极其稀薄了,还有的时候,就连一文钱也是拿不到的。”
傅柔面容上的愁苦让古月灵生出怜悯之心,又听到傅柔说:“尤其是每到冬季,又冷又饿,一家人都得苦苦的捱着。可眼下已经入秋了,冬日也不远了。”
“竟还有这样的事情?难道朝廷之中就没有人管吗?还是说满朝文武尽是奸佞之辈?”古月灵的语气略带激动,自幼她就有一股很强的正义感。傅柔见她这个样子,便拉起古月灵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姐姐,莫要动怒,时局如此,你我也没有办法。”
这时,古月灵勾起嘴角,邪魅的笑意在脸上荡漾开来,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些事情你我的确是没有丝毫办法,可是妹妹似乎记性不太好!咱们是嫔妃,而这些事情,只要小小的用点心思,皇上自然就知道了。皇上是明君,若是知道有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不管。”
傅柔听古月灵这样说,心中也燃起一丝希望。正是如此,她现在是嫔妃,只要稍微动点儿心思,便能让拓跋鸿知道那些事情。一旦拓跋鸿知道那些事情之后,她的家人就不至于挨饿受冻了。想到这里的时候,傅柔又皱起了眉头。
“姐姐如今正当盛宠,见到皇上自然很是容易,只是妹妹身份低微,恐怕皇上到现在都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傅柔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拓跋鸿身为帝王,怎么可能会记得一个身份卑微还不得宠的答应?
古月灵觉得傅柔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她反过来牵起傅柔的手,一脸认真的告诉傅柔:“今日这话我只说一遍,妹妹可得记清楚了。你我是姐妹,往后宫中还需互相扶持,所以你的事,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古月灵的话给傅柔吃了一颗定心丸,家中之事,她终于放心了。两人双手紧握,相视而笑。青汝和采溪端着刚刚做好的小菜走进了房间,并将菜布在桌子上:“两位小主请慢用。”
这时,外面突然听到了林公公的声音痛传着:“皇上驾到!”
古月灵看了一眼傅柔,然后拉起她的手说:“天公作美,现在正是机会呢,妹妹好生把握。”于是两人携手,起身对拓跋鸿行礼:“嫔妾恭迎皇上。”
拓跋鸿自然是不记得傅柔的,看着傅柔也在那里行礼,于是一手扶起古月灵之后便随口问道:“这位是?”
古月灵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拓跋鸿说:“皇上这话可当真就伤了臣妾和妹妹的心呢!”拓跋鸿看着古月灵故意堆在脸上的忧愁,不禁开怀大笑。
“如此说来倒是朕的过错了。”拓跋鸿伸出另外一只手扶起还在地上拘着礼的傅柔:“朕看你这一身服制应当是答应,只是不知,是哪家的答应?”
傅柔看了一眼古月灵,古月灵笑着对她微微点头,于是傅柔轻声的说:“臣妾是兵部侍郎傅勤之女傅柔。”
拓跋鸿轻轻的嗯了一声之后,就坐到饭桌之前:“正好,朕也还没有用过午膳,如此刚好在灵贵人这儿用午膳。”
这个时候古月灵出言说:“皇上有所不知,这一桌子菜虽然爽味可口,可是妹妹,却一脸愁丝,怎么也咽不下去。”
拓跋鸿又随口问道:“怎么会吃不下去?朕瞧着这桌子菜的确是挺爽味的,莫非是心情不太好?”他一边说一边拿起筷子夹着菜,尝了起来。虽然他的语气很是随意,但是古月灵和傅柔都知道,这个时候正是机会。
“皇上有所不知,妹妹仁孝,看着臣妾这一大桌子菜,就想起了自己在家中时常常食不果腹,一家人的日子都过得很辛苦。”古月灵牵起傅柔的手,坐到了拓跋鸿身边。而傅柔则紧紧地锁着眉头,一言不发。
这时,拓跋鸿突然反应了过来,傅柔刚刚说她是兵部侍郎的女儿,那么兵部侍郎每月俸银五十两,怎么还会食不果腹?莫非是傅柔在演戏?拓跋鸿没有直接拆穿,而是装作不懂其中缘故问道:“兵部侍郎,何故会食不果腹?”
这时,傅柔跪在地上认真地说:“启禀皇上,臣妾家中本来加上家奴一共有三十余口,可是后来,父亲的俸禄由本来的每月二十两减到每月三两,实在养不起家奴,无奈之下父亲只好遣散家奴。可是后来不知何故?每月的俸银竟然,只有一两了……”
拓跋鸿听着傅柔的话,紧紧地拧起了眉头,双手握拳,双眼微眯放出精明的光芒,古月灵看着拓跋鸿的样子,就知道傅柔成功的抓住了这个机会,于是傅柔用手中的帕子抹了抹眼泪,又继续说了下去。
“每每到了冬日,臣妾在家中与父母和小妹就得忍受饥寒交迫之苦。如今臣妾入宫为妃,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家中父母却……”
拓跋鸿听了这些话之后,也没有心情再吃下去了,他将筷子狠狠地扔在桌子上,然后一手拍在桌子上,对着门外的林公公喊道:“林彦!”
林公公闻声便立马赶了进来,俯身在地上:“皇上有何吩咐?”拓跋鸿出言问道:“朕来问你,兵部侍郎每月俸银是多少两?”
林公公听了这话之后未能一番,虽然他不在朝为官,但是在拓跋鸿身边伺候了这么久,他也是知道的,于是朗声回答:“启禀皇上,不论是哪部的侍郎,每个月的俸银都是五十两纹银。”
古月灵和傅柔听到这话之后便立即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跪倒在地:“皇上息怒,嫔妾知罪。”
拓跋鸿冷哼一声说道:“朕倒想看看,朝中是谁这样大的胆子,竟然让朕背着这个苛待朝廷命官黑锅!”
古月灵和傅柔的目的明显是已经达到了,两人跪在地上,微微侧头相视一笑。拓跋鸿说完这些之后,便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傅柔和古月灵:“你们只是妇道人家,不懂朝廷规矩,无可厚非,不过朕现在倒是很好奇,究竟是谁那样大的胆子,连朝廷命官的俸禄都敢克扣!”
傅柔起身之后,又擦了擦眼泪,于是笑着对拓跋鸿福了福身子:“臣妾谢皇上隆恩!”拓跋宏看着傅柔楚楚可怜的样子,心有不忍。
于是他对林公公吩咐道:“传旨下去,答应傅氏,温婉贤良,品貌端庄,晋为常在。”
傅柔微微一怔,到现在为止她都还没有侍寝,可是却因为古月灵的帮助而越了规矩,晋升为常在。古月灵在一旁轻轻地碰了碰她,示意她赶紧谢恩,可是傅柔现在自己的思想里,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拓跋鸿端坐在椅子上等着傅柔谢恩,谁知傅柔陷在自己的思想里,良久之后才一点尴尬的说:“臣妾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现在这顿饭别说是你们了,连朕也吃不下去了。罢了,罢了,林彦!回轩辕殿,宣户部尚书觐见,真的要好好问问如今这户部的人是干什么吃的?!”拓跋鸿起身一甩长袖便离开了风华殿。
古月灵帮傅柔擦去眼角的泪珠:“好了,妹妹,如此一来妹妹心中便不用那样焦愁了。”傅柔抓住古月灵的手,心中尽是感激:“姐姐,今日之恩,妹妹没齿难忘。往后当牛做马,以报姐姐今日之恩。”
古月灵摇摇头说:“我不要你当牛做马,只要你和我相互扶持便已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