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仙见简锦喝了第一盏酒,吃吃的笑起来,“二爷您真是太傻了。”
简锦茫然抬眸。
“仙仙只是一个妓,清白散尽,良心全无,您还这样掏心掏肺地对仙仙,真是太傻了。”
仙仙自顾自说着,不断地往嘴里送酒。眼看她快要醉了,简锦从她手里夺过酒盅,仙仙却是一把推开她,又笑着流泪道:“二爷,仙仙对不住您,只能下辈子做牛做马偿还您这份恩情。”
简锦越听越古怪,正想要问个清楚,突然头疼欲裂,不由撑住额角,低声道:“为何我头这么疼,酒……酒是不是坏了?”
“不是酒坏了。”仙仙迎上来,揽住她将要倒下的身子,而简锦几乎昏沉得想要阖眼,无意看见仙仙满眼愧疚,一时心里突突的,惊讶道:“你在酒中下了什么?”
仙仙只抱着她,柔声道:“好好睡上一觉吧,二爷。”
简锦触及她眸中的不忍,顿时恍然,踉跄着起身要离开屋子,仙仙立马从身后追上来,紧紧的抱住她,一双纤手更是往衣衫里钻入,灵活如蛇,寒凉如冰。
简锦不由一个哆嗦,酒劲涌上来,四肢绵软无力,竟是挣脱不开仙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为非作歹。
……
喜堂这边原本热闹的景象也发生了变化,一对新人正要拜天地,错杂的脚步声突然从门口传来,有种气势汹汹的劲头。
堂上宾客纷纷看过去,而简照笙心下一沉,回身看去,果然见萧飒被众人簇拥着进来,嘴角含笑道:“对不住各位,我来迟了。”
说着视线往堂上扫了一遍,最终落在简照笙脸上,“不知甄侯将我的座位安排在了何处?”
简照笙沉眉冷眸地看着他,不接话。
诸位宾客都眼尖着,岂会不知这二人之间早已暗涌流动,肃气互撞。
“萧大司马往这边请。”
这时候李管事冒了出来,赶紧将萧飒迎到一个没人坐的位子上,却是走了两三步,简照笙敛眉上前,将萧飒及身后一群走狗拦住,冷声道:“这里不欢迎你,你走。”
话音落地,周围气氛顿时一凝。
就连李管事也停下来,一脸为难的看着简照笙。
萧玥也看着他,忽然笑起来:“你说了不算,得让新娘子做决定。”
说着,他便拂开堵在面前的简照笙,往新娘子的方向走去,还没有走到她跟前,新娘子已警惕地退后几步。
掩在盖头下女人的脸庞若隐若现,粉面桃腮,尖润的下巴,一对嘴唇更是鲜红如血。萧飒瞧着有趣,立即堵着她的路,低声道,“常缇将军,你让不让我留下来?”
他这话说来无端又亲昵,周围的气氛立马古怪起来。
简照笙的脸色也瞬间沉到谷底,使了眼色让李管事去叫府里的下人。
李管事还没有动,萧飒的一干随从们已经围上来,不仅将他围住,更围得整个喜堂密不透风,任何一个人都走不出去,甄侯府的下人们也进不来,尴尬的被堵在外头。
简照笙见状,就知道萧飒来者不善,连带着之前在灵堂的怨气一块散出来,怒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萧飒连理都没有理他,固执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常缇。她没有反应,他就等到她有反应为止。
堂上的气氛也愈发古怪迷离,萧大司马这是怎么回事,新娘子是怎么回事,而新郎官又为何对萧大司马充满敌意?
无数谜团摆在眼前,众人面面相觑,察觉到萧大司马与常将军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萧飒仿佛没听到这些吵闹声,就在沸腾的人声中,微微低下脸往她身上凑趣,道:“你告诉我一句话即可。你要让我走,我便走,你要是让我留着,我便留下来看你和别人拜堂。”
常缇察觉到他的靠近,动了动红裙下一双缠枝绣鞋,捏紧拳头没吱声。
她是新娘,若做出什么举动,众人就会妄加猜测、生疑,不如沉默以对,灭掉这些人的星沫子。
而对于面前这个纠缠不清的男人,她只能忍气吞声,一退再退。
萧飒敏锐地捕捉到她要逃走的念头,即将她困在在角落里,声音低低的:“嗯,哑巴了?”
隔着远,不代表不能听到他这些暧昧的话,简照笙当即怒不可遏,恨声道:“我与常缇的婚事是皇上亲定,萧飒你今日带人来闯,难道是想抗旨吗?”
萧飒闻言勾了勾嘴角,嘲讽加持冷笑,没理睬他,一味垂眸盯着常缇,又轻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话,常缇听到之后一改之前冷淡的态度,露在盖头下的半边脸庞红得透血,胸口更是微微起伏,一股怒气正在涌动。
眼看她憋不住了,萧飒眼里露出一抹得意,然而这时候,人群之外却传来一道声音:“甄侯的意思已十分明显,萧大司马还不明白吗?”
说话的这人可不是一般的身份,萧飒缓缓回身张望过去,见到楚辜站在人群之外,乌眸黑沉,神情冷肃,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他当即笑出声,道:“燕王是贵客,怎么能坐在最后头。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燕王安排一个好位子。”
“不必。”楚辜直言道,“只要你走,这里就安生了。”
萧飒闻言眸光一沉,随即又缓笑道:“新娘子都没有赶我走,燕王倒是先急了起来,这是什么道理?”
楚辜却冷笑道:“萧大司马这话说来,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萧飒心里清楚,当即冷冷的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楚辜缓声扬道:“请吧,萧大司马。”
这个时候,有个人影悄悄混入人群,走到萧飒身边低语道:“时候到了。”
萧飒脸色微变,嘴角轻勾,“就听燕王的,咱们不耽误甄侯和常将军的喜事,告辞了。”说着转身招呼人马离开。
到门口时,远远的看到一道人影跌跌撞撞跑过来,衣衫半露,将圆润的肩头和白嫩的脖子都露在众人眼里。
萧飒身边的随从见着这女人要堵上来,立马踢脚踹开,人被踹到台阶下边,弓着身子颤伏在地上,青丝披散,衣衫不整,整个人看上去无比可怜。
众人看着她,不解困惑,而简照笙一看见她的侧脸,惊得脸色一变。
萧飒走上前居高地望着这个女人,饶有兴趣道:“这么可怜,被谁欺负了?”
仙仙抬起头看他,指着后院的地方,颤声道:“二爷,二爷她……”
萧飒又走上前逼近她:“哪个二爷,出了什么事情。你通通说清楚。”
仙仙一咬牙,眼泪逼出来,“简二爷她是个女的!”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别说是满堂的宾客,就连简照笙也吃了一惊,当即拨开人群看着仙仙,脸色阴沉,说道:“衣衫不整就跑出来,成何体统,李管事,赶紧将她扶到后院去,别再叫她乱传话。”
萧飒却拦着人,一本正经道:“这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竟敢污蔑简二公子,不能这样就拉下去,必须好好问清楚才行。”
简照笙怒道:“萧飒,这里是甄侯府不是你的萧家,望你自重!”
萧飒没听见他这话似的,就道:“这个女人说话如此奇怪,其中定有猫腻……”
看到简照笙攥紧了拳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更是要说了,“甄侯,别怪我耽误了你们的吉时,事出突然,身为大司马我有权维持京城的治安,眼下你们后院出了事,我必须领人去看看才放心。”
说着立马吩咐下人去后院,却当众被长寿一人拦住,随即楚辜从喜堂内走出来,缓声道:“既然作为大司马,那本王的话你到底听不听?”
萧飒皮笑肉不笑道:“自然要听得。”
楚辜可不跟他虚与委蛇,声音骤冷,“那就即可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萧飒不怒反笑:“怕是晚了吧。”
这语气无比的猖狂,好像胸有成竹,楚辜当即乌眸一沉,顿觉不安,果然下一瞬一个男人从廊下急忙忙走来,手里还抱着一个似男似女、身材纤瘦的少年。
少年醉意昏沉,眼眸紧闭,两片脸颊上透出滴血的醉色来,愈发衬得肌肤胜雪,樱唇潋滟,而满头青丝也都全部倾泻在肩头,衬得一张小脸精致秀气,又十分的柔美可人。
如男如女还不确定,只见她衣领以下有被扯破的痕迹,但程度浅,只勾勒出一层内衣的痕迹。
但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已是血脉喷张,想象惊人,没过一会儿整个院子都是起伏的议论声,对这人的性别半信半疑。
楚辜看到简锦衣衫有些凌乱,亦是脸色微变,失了之前的从容淡定,盯着萧飒时目光如电,眸光冷凝,好像要将人吃了般。
“将人带过来。”他如是吩咐道。
长寿立即带人去拦截,然而萧飒的随从也都一齐赶上去,先在前头围堵他们。两伙人不让不退,一时僵持在原地,也一度让气氛陷入低谷。
楚辜摆手让长寿停下,一双乌眸逼视过去,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萧飒受着他的逼视,嘴角还轻轻勾着:“燕王殿下,真是对不住,我的人马快了一步,先把人给带过来了。”
一听见有人提到简锦,伏地狼狈的仙仙像是受了刺激般,大声喊道:“她是女的!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