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清汤肥肠面,徐长安端着瓷碗,不到一会儿就解决了个干干净净。
张春天起初还怕他个子小,手短端不稳,后来才发现,他根本就是想得太多了。
自己面前五岁的小男孩端着瓷碗,居然很稳当,在吃之前和吃的过程中,一点汤水都没有溅出来。
“你还要吗?”他问道,顿了顿,又添了一句道:“你叫什么名字?”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最终说出口的,还是自己的名字。
“徐长安。”
本来那帮子老头子是想给他取名叫太平的,只是他没同意。
太平长安,太平长安,最后就换成长安俩字了。
可惜的是,他一点都不能够像那帮老头子希冀的那样长安,或者说不能够像他们所希望的那样安分守己不惹事。
“你还要煮什么?”徐长安收拢思绪,不咸不淡的问道。
他之所以会顺着张春天这个连名字都不称心的宿主吃面,单单只是因为张春天煮出来的清汤肥肠面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吃。
或者说,是意外的很不错。
看来,自己这个宿主也不算是一无是处。
经过先前徐长安拒食的事情,张春天也吸取教训了,他怕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徐长安会像之前那样不愿意吃。
一次倒是还好,再一次,他也不敢真的勉强徐长安。
张春天想了想,有些苦恼。要煮什么?他会煮的东西挺多的,对于一个选择困难症的人来说,这实在是一个问题。
徐长安是最不耐烦想这些的,他看张春天纠结得厉害,便哼了一声说道:“祠堂厨房里有的东西,你都做出来。”
“都做出来?”张春天惊呼。
祠堂虽然平时没有什么人来,但是厨房里的食材是一直都有备着的。
现在是科技发达的世纪,整个张家村尽管与外界的交通不方便,都还是建设发展得很不错。
祠堂别的地方没有动过,厨房却是装上了冰箱、吸油烟机、电磁炉之类的厨具的。
所以祠堂存放的食物,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要一次性全部吃完,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是面前的徐长安,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
是,他是很厉害,可是他再怎么厉害,那胃也只有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该有的胃大呀。
又不是什么怪物。
“啊啊啊!”
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过后,张春天发现自己也被徐长安贴在了他头顶的屋梁上面,就和村长脑袋凑着脑袋,排列成一条直线。
“以后不要让我听到你们在心里面骂我。”坐在椅子上的徐长安站到地下,转过身一个轻跳,跃到了屋梁的横梁上坐上。
话是对着两个人说的,他凑近的却只是张春天一个人。
张春天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因为徐长安真的离得他太近了一些,近到他都能够数一数他的睫毛有多少根了。
更让张春天觉得毛骨悚然的是,他居然会对着徐长安这么个五岁大的小男孩脸红?!
不!不光是脸红,他还心跳加速,呼吸不正常!
妈呀!他……他……他该不会是对着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靠近自己有心动的感觉?!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不对!一定是他太害怕徐长安了,才会是这个样子的!
张春天的异样,徐长安离他最近,自然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觉。
至于村长,他是和张春天头顶着头,也就相当于是背对他们两个的,看不到张春天和徐长安两个人的具体情况。
徐长安知道,张春天会是这个样子,肯定和他被封印在张春天体内的力量有关系。
他面不改色地直起身,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接着前面的威胁补充道:“再有下一次,我会直接把你们贴到悬崖上或者地底。现在给我去做饭,吃完之后带我去你家,我以后就跟着你住。”
“我可以拒绝吗?”徐长安远离自己后,那些奇怪的感觉就没有了,张春天顿时松了一口气,紧跟着试着争取一下结果。
徐长安笑了,五岁男童天真无邪的小模样很是可爱。
“可以呀。”
“我拒……啊!”
一声重物从半空中落地的闷响过后,徐长安看着面朝地摔下去的张春天,居高临下哼笑道:“我可以选择要不要摔你。”
“……”
就这样,在徐长安的强迫下,张春天和他的两人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张富贵之所以会让张春天回村来一趟,也只是因为这件事。
既然现在徐长安的要求已经达到了,就当然要把他们两个都尽快从张家村送走。
一个是他们村子请过来的煞神,一个是他们村子叫回来的棺材子。
再留他们在张家村里一段时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无法控制的事情来。
于是,几番思虑下,张富贵将张春天叫到了自己在村委会的办公室,对他进行了一顿明示暗示。
张春天听得心里凄凉,他到现在都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村长把徐长安的户口过到自己的户口薄上面。
就算是从他的私生子变成了他的弟弟也没有用。
而且,徐长安徐长安,那家伙明明姓徐,落在户口簿上也是姓徐的!
都有姓氏,那肯定是有家人的,为什么不让家人把他带走,要自己这么一个二十四岁的大好青年去伺候他?!
更过分的是,整个张家村里面的老老少少,都已经默认了徐长安就是他张春天私生子的这个事实。
他压根就不想要自己的名字跟徐长安的出现在同一份户口薄上;不想要从村长张富贵这里接收掉徐长安;不想让他跟着自己一起离开张家村回到A市;更不想和这个随时随地都能够要了自己命的乖张小男孩一起生活。
“村长,我可以反悔吗?”张春天磨磨蹭蹭了半天,就是不肯离开张富贵的办公室。
他期期艾艾地问着,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张口,直接让张富贵的老泪掉了下来了。
别人都说‘男儿不流泪’,像是张富贵这样上了年纪五六十岁的男人流眼泪就更会让看到的人觉得震撼了。
张春天就是那个被张富贵震撼住的人。
他一下子彻底地连大气也不敢出了,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办公室里响起张富贵沉重的叹气声,更是让张春天的小心脏也跟着颤了颤。
“春娃子啊,你就当是救救我们全村人的性命吧?你也知道徐长安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你要是不带他走,张家村是会出事情的!他不能够留在张家村!我们村里面,能够带他走的,只有你了!你也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什么叫做一泡鼻涕一泡眼泪的胡说八道,看一看张富贵也就知道了。
徐长安留在黄山村,只要没有人主动招惹他,或者他去主动招惹别人的话,根本就不会出现像他所说那样严重的情况。
因为压根没有人会有那个胆子去招惹徐长安,他是跟张春天这个棺材子有血缘关系的人,村子里的人躲都来不及,哪儿还会去自寻晦气。
而徐长安只对跟自己实力相差不大的感兴趣,这些个普通人,他是不太可能会去主动招惹的。
当然了,心情差,撞到他枪口上,那就不一定了。
所以为了避免那样的情况发生,张富贵只有在张春天面前上演一出苦肉计。
张富贵最后那句‘他不是一般人’,说的很婉转,张春天知道他是指的自己是棺材子的事情。
手上一暖,是张富贵走到他面前握住了他的双手,老泪纵横。
“春娃子,好不好啊?”
张春天很想说全村人的性命关他什么事情,他们从来就没有对他和善过,而且自己的性命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是阿猫阿狗的贱命。
就算在数量上比不上全村人的性命,那也不可能这样对他啊?
用他的命去换全村人的命?他还没有那么伟大!
可是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张春天居然鬼使神差地问道:“那你能保证,徐长安不会要了我的性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