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春雨贵如油”,可江南的雨却不是这样,像是不要钱一样,一阵一阵的下个不停,不过也是来的快、去的快,让人措不及防。
此时正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有调皮的雨丝穿过窗户的缝隙,落到了宋子洲的唇上,像是王子轻吻了睡美人,这调皮的雨滴唤醒了宋子洲,宋子洲干涩的唇沾到那一点湿润,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已经睡了七天的宋子洲,就在这样的天气下醒了过来。
“水。”宋子洲哑着嗓子,喃呢了一声。
一旁的侍女听到宋子洲的声音,第一时间拿起一旁的布帕为人润了润嘴唇,才又拿起杯子一点一点的喂给人。
宋子洲如饥似渴的喝着水,有些急了,剧烈咳嗽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他伸手想要接过侍女手中的杯子,干涩道:“不用。”
那侍女以为是不用了,便拿着杯子要放在一旁。
“给我。”宋子洲一手支着床起了半个身子,伸手。
侍女不明所以,依旧是把杯子递了过去,宋子洲拿起杯子又喝了几口,才将杯子还给了侍女,重新躺了回去。
侍女见宋子洲重新睡了过去,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出去给人复命,却也是奇怪,这人一点也不像传闻一样,不过思罢,就歇了心思,别的心思如何,可不是她这个侍女能过猜测的,虽然她也知道在那人醒的那一刻应该就有人去复命了,不过聪明的人都应该知道什么是应该知道的、什么是不应该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到她这个地步——府中的一等侍女,她开门向门口的侍人交代了几句,由着人去跑腿,自己也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她这个位置可以透过纱质的帷幔看到床上躺着的人,青丝散乱,由着乌发的衬托,脸色显得越加苍白,唇色也不见一丝红润。她在江南很久了,有种传闻还是知道的,对于这个人从相貌来看,果真是名不虚传,就这么看着就让人忍不住起了收藏的心思。不过那都是大人物的事情了,眼前之人身份与自己相差不多,可却是天差地别。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侍女挪开了眼睛,毕恭毕敬地向来人行了一礼,继续站在自己的位置。
“他如何了?”楼羽隔着纱看着宋子洲问道。
“刚又睡了。”侍女垂眸,道:“大人越域了。”
楼羽握了握拳头,他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屋内又剩下侍女和宋子洲两人,一片安静。
“叩叩”的敲门声再次打破了安静,侍女前去开门,来人是言流深身旁的近侍酒泉,侍女退开身子让人进来。
“楼羽来过。”
“是。”
“他做了什么?”酒泉又问。
“楼大人看了一眼就走了。”侍女语罢,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看向酒泉。
“怎么了?”
侍女攥着袖子的手有些泛白,这不是酒泉大人!她佯装淡定,道:“只是疑惑酒泉大人为什么回来?”
“这可不是一个侍女该问的问题。”
侍女咚得跪了下来,整个人都有些颤抖,惶恐道:“奴婢知罪。”
“酒泉”弯腰抬起了侍女的下巴,笑道:“你很聪明。”
侍女眼瞳猛地缩了起来,他想杀了自己。
“多谢酒泉大人夸奖。”
“不过有时候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多谢酒泉大人指点。”
“酒泉”收了手,侍女头重新低下,一滴汗顺着她的额头流在,滴落在地上。
“可惜了。”
“酒泉”指尖下勾划过袖子,两把刀刃出现在手中,贴在了侍女的脸上,侍女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抬头,眼中水光粼粼,“酒泉大人。”
“你一直在提醒我的身份。”“酒泉”挪开了刀,眼中有些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了的?”
“奴婢不知酒泉大人在说什么。”
“自作聪明就是愚蠢了。”
侍女知道这人是不耐了,能变成酒泉,又如此瞒天过海,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可是能成为这盘棋的棋子,就是大人对自己的信任!她收了那含泪的目光,扬了扬下巴,道:“酒泉大人可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酒泉”有些意外这侍女的姿态,起了好奇之心,“怎讲?”
侍女轻笑,“这个问题不就很愚蠢吗?”
“你很不错。”“酒泉”似有些恼羞成怒,刀刃抵住了侍女下巴,刀光一闪,侍女咽喉多了一道血痕,变没了声息,他已经在这个想要努力存活的气候身上下了很多功夫的,可是他还是没有明白心中的疑问,“酒泉”伸手爱怜地摸着侍女的脸颊,有些疑惑道:“区别怎么会这么大。”
“酒泉”伸手摸到自己后颈,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微不可见的痕迹,他顺着痕迹下力,从哪里揭起了一层皮,手腕使力套在头上的人皮头套被撕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脸,雌雄莫辨的模样,他的刀在侍女脸上划了几下,侍女的皮像是自动脱落下来一般,没有流下一丝血迹,比起之前黑心老妖的剥皮技术不知好上多少,不过前者是将此当作职业性的享受,而后者只是被嗜血蒙了眼。不过总而言之,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不过从这剥皮的手法来看,倒是和之前双面的手法一模一样,只是他的这张脸,是他自己的?还是又是从哪个人脸上剥下来的?
双面看似不紧不慢的对新剥的面皮进行加工,可若是仔细看来,那手上的动作却是快而稳的,脸上带着点莫名的神色,说来也是,自从来到言府他就开始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底线进行挑战了,他自从成名已来,可就在也没有带过假的人皮面具,再也没有用过死人的面皮了,那怕是这人刚死。
“大人。”
门外的守卫看着言流深前来,抱拳行礼,看着言流深身后面无表情抱剑的酒泉不由一愣,他不记得酒泉大人出来过的,不过想来酒泉大人一向是神秘莫测,自己不知也是可能。因为守卫穿的铁甲,带着半遮脸的面具,言流深并未注意守卫的神色,朝守卫抬头示意,守卫便前去给人开门,而酒泉也是随着守卫在门口守卫。
言流深刚迈进门就味道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环视了一圈未见什么异象,抬脚想内室走去。
一旁正在调香的侍女也就是双面,看到言流深前来,放在手中的东西,向言流深屈膝行礼,“大人。”
言流深直径撩开了帘子,走到了床旁,道:“什么香?”
“大夫特意交代的安神香。”双面低着头恭敬问答。
言流深不再询问,坐到了床头旁的椅子上,伸手描绘着宋子洲的眉眼。
宋子洲脑子里迷迷糊糊一片混乱,又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痒痒的,下意识抬手想要抚开,却被言流深一把抓住,被捏地有些疼了,宋子洲才动了动眉头,缓缓睁开了眼。
言流深对上宋子洲眼睛的那一刻却愣到了,这不是宋子洲!他当下掐住了宋子洲的脖子,质问:“你是谁!”
宋子洲自从出现以来,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并非是他娇气,再这样还没反应过来的混乱之间就被人掐住了脖子,泪腺瞬间被刺激到了,泪水瞬间充斥了人的眼眶,他就用这样用含着泪的清澈的眸子看着言流深,因为隔着泪,言流深在眼前的形象都有些模糊不清了,而且被人掐着脖子,他连呼吸都困难,更不用说说话了。
言流深看着宋子洲这个模样,松开了手,宋子洲喉咙得到了解放,仰着头大口呼吸着,言流深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自然不相信宋子洲有那个能耐逃出去,而这个和宋子洲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
“言流深。”宋子洲恢复了过来,道:“我要沐浴。”躺了那么久,实在是浑身难受,宋子洲向不喜欢亏待了自己,直来直往。
言流深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人醒来第一反应是这般模样,他可没有忘记,几天以前这人看到自己的模样。不过这人的声线没变,有的只是说话语调的区别,有一个想法在脑中闪过,等待这被印证。
他抬起宋子洲的下颚,直逼向宋子洲的眼睛,笑道:“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宋子洲。”一字一句的陈述。
这一切的一切,就是因为他是宋子洲。
清澈无比的眸子清楚的倒映这言流深的模样。
言流深突然就笑了起来,他伸手抚上宋子洲的眸子,低声道:“一体双魂吗?”
双面站在一旁听得清楚,看向宋子洲的眼神带这缕跃跃欲试的好奇。
而言流深不等宋子洲回答就低头吻上了宋子洲的眸子,“你到底要给我多少惊喜?”
宋子洲向后一仰,避开言流深,道:“沐浴。”
言流深抬手让侍女去准备,看着宋子洲勾起了唇角,道:“希望不要让我的兴趣消失的那么快。”
宋子洲看了人一眼,就挪开了视线,他没有和言流深接触过,但是另一个他却是对此人敬谢不敏,而且这人给他的第一映像就不如何,直接闭着眼睛躺了回去。
言流深体谅人大病初愈,也不停留太久,转身要走,刚起身却被人扯住了衣摆,回头看向了拽着自己衣摆的宋子洲,“怎么?”
“琴。”宋子洲松了手,没有琴的感觉,好怪。
“好。”言流深笑着反应,直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