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变天了。”
左护法坐在窗台上,半倚着窗户,看着外面忙忙碌碌的人们,颇有些不符人设的感慨了一句,语罢,扭头看着埋头在信息海里的陆时书,手不自觉摸向了腰间,眼中是压抑的兴奋。
如今左右护法分开行动,只是因为上次左护法在清平小筑因玩心太大受伤,又在之后的行动中不停命令的原因,所以右护法也便不让左护法与自己一同行动了,这对于以往像牛皮糖粘在一起的两人,可是意外的少见了。而左护法心里也清楚是因为什么,右护法也是如此,更何况他又是那种冰山闷骚型的,别看平时一直是一副高冷的模样,其实很记仇的,对于左护法之前的作为更是如此,直接用行动表达自己的不满。
如此想着,左护法揉了揉眉心,笑意又重新上了唇角。
而这边,陆时书虽然一直在处理最近的事物,可注意力也一直分给了左护法几分,相对于平日里冰冷的右护法,这个左护法才是陆时书最无奈的地方,并非是怀疑两人的忠诚之心,而是左护法此人太过欢脱,性子有时候又意外的孩子气,更何况这人一旦杀红了眼就显得有些六亲不认了,之前的一次行动更是显些伤了右护法,左护法对于但是消极了好久,不过对于这种后天的消极,他那先天的红眼更难处理,所以这几次的任务陆时书都未曾让左护法前去,当然其中也有右护法在其中的成分。
左思右想间,陆时书突然被一份情报收了心神,他的之间摸索着信纸,道∶“左护法。”
他也许真该和郑悔好好聊聊了。
左护法在陆时书的呼唤声中回神,当即跳窗、拱手,回道∶“少主。”一系列动作下来,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刚刚一直在走神的人。
陆时书也不出戳穿,只是歪着头看着眼前的纸张,上面出现的最多的不过是两个人的名字,这也足够让陆时书成怒了,他好像是抓到妻子情人的丈夫,戳着那个名字的指尖恨不得透过纸张将那个人戳出一个洞出来。
“你去将郑悔请来。”
陆时书将“请”字咬的很重,左护法多少是知道些原因的,便领命去“请”人。
陆时书看着左护法消失在门前的身影,他扶着扶手的手一用力,那扶手就由着他的掌心开始处裂开了几道缝隙,不过力道却拿捏的很稳妥,不至于让扶手坏掉。
而这些本来现象与陆时书没有关系的,因为这桌椅皆是用上好的黄檀所做,只是徒手捏碎就是喝问题,更何况如此精准的力道了。
陆时书看着掌心,他伸手握拳,力量的滋味。
这也是最近底下之人质疑之声渐渐小了的原因。
“我只想要得到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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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要得到我想要的。”
陆时书的声音在吵吵嚷嚷的环境中消散。
“少主?”苏老笑着,那张老树皮一样的褶子脸此刻因为脸上的笑意更是皱在了一起像是缩了水的橘子皮,他此刻笑着询问陆时书,环境太过吵杂,陆时书的声音又太小,他没注意到,所以开口询问。
陆时书摆了摆袖子,示意自己无事,又像苏老凌空举杯,道∶“此次真是麻烦苏老。”
苏老举杯将酒饮尽,笑意更深,道∶“少主足智多谋。”
语罢,苏老将酒杯置于地,青铜酒杯与木质地板发出“碰”的声响,这声响对于外界吵杂的环境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可对于屋内的人们来说无异于在平底炸起了一波惊雷。
一时间房间静得可怕。
陆时书将倚在身旁的倒酒侍女推向一边,手里把玩这酒杯,他抬头示意在苏老身旁的侍女,道∶“给苏老重新换上。”
众人一见陆时书开口,才又热闹了起来,不过与刚才相比就显得有几分僵硬了,没人会把刚才的事情不当事的,更何况刚才才吞了好处的情况下。
侍女战战兢兢的给苏老重新拿了杯子,又满上了酒。
苏老拿着酒杯,笑呵呵道∶“人老了,手脚都不利落了。”
“苏老跟随舫主辛辛苦苦一辈子也该颐养天年了。”陆时书摇晃着酒杯,杯中酒映这烛火在杯中破碎成点点火光,他笑着看向下坐的其他各位,眼神锐利。
“瞧少主说的,苏老无儿无女的哪来的颐养天年。”舞玉瑶两指捏着杯缘,语笑嫣然间透露着讥讽。
“舞堂主说话还是这么伶牙俐齿。”身为四大堂主之一的苏丘不介意一点可以打压舞玉瑶的机会。
四堂之间的明争暗斗一直存在,可是向苏丘与舞玉瑶之间的斗争却是少有的。
“苏堂主不过尔尔。”连星温温道。
连星和舞玉瑶有一腿这是路人皆知的事,也只有苏丘每次都不知死活的冲上去,不过这样会使张一祥渔翁得利的事情,其他三个堂主之间已有计较,所以每次也是恰到好处的开始与停止。当然,这是表面功夫,至于到底是如何,就无人知晓了。
苏丘握着杯子的手指泛起了一层青白颜色,本欲举到嘴边饮下的酒被他放了下去,抱臂看着脸色发黑的苏老。
而张一祥坐在看着帷幔的地方,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仿佛将要和帷幔融为一体。众人对此也是见怪不怪,这人想来如此,毫无存在感的存在,却也没有人会轻易将其忽视。
坐在主座的陆时书将坐下众人的姿态尽数靠在眼中,他侧头看着苏老,道:“苏老可会想到有今天。”
苏老也深知自己跑不了了,刚才运用内力也是丝毫不见起色,更有凝滞之意,他抬头正视陆时书,眼前这个被自己不放在眼里的后生小辈已经有足够的力量了。
“人老了也该入土了。”自从走上这条路,苏老就已经有了可能会失败的心理准备,而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不是败在陆吉士手里,而是他这个小辈手中。
天意弄人啊。
陆时书像是猜出了苏老的几分心思,笑道:“不是天意,而是必定如此。”
“是何时?”
“我很信任苏老。”陆时书看着苏老道,他从来没有看出来苏老的反叛之心,也的的确确信任着苏老。
苏老明明了陆时书的意思,只觉得更加骇人。
不等苏老说话,陆时书又道:“我只想要一些力量,只想要得到我想要的。”
又是这句话,苏老隐隐约约听明白了开始陆时书说的那句消失在嘈杂中的话了。
“我要是早来几年几好了,也许就不必别甩的这么远了。”陆时书一手晃着酒杯,幽幽道。
苏老不明所以只能默默听着,不过他也许知道些什么,再次之前陆时书的碰壁。
陆时书也不怕苏老会知道些什么,在他眼里苏老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当然还是力量,他有些渴望的看着苏老,道:“自身的力量很重要,我希望苏老可以帮助我。”他看着苏老,仿佛要将这个干瘪的橘子皮吃到肚子里,苏老被他看得有些发慌,他终究是小看了这个年轻人,该说不愧是陆吉士的儿子吗?于是他有听到陆时书道:“我很信任苏老。”一字一顿的,却让人骨子里发冷。
这是什么样的人,一直说着信任你,却想要杀死你。
“你想要如何?”
陆时书挽袖亲自给苏老倒酒,俯身间说道∶“苏老颐养天年不好吗?”
“老朽无儿无女。”苏老甩袖。
“如此,我就放心了。”陆时书重新坐下,笑道。
苏老沉默不语,他不知道陆时书所说究竟是真是假,而自己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会成为不经意间的线索。
而陆时书自然也没有想从苏老口中得到些什么消息,所谓儿女之说只是一些谣言罢了,而他也只是试探,至于真的有没有,陆时书紧了紧捏着杯子的手,如果有,那么藏得真的太深了。
苏老也明白陆时书的试探,虽然他不得不赞叹陆时书的手段之迅速,不过还是嫩了些,陆时书真正接触暗影舫不过一年,暗影舫虽然不是什么顶尖势力,可单凭在江湖中的声望就不会简单到哪里,更何况舫中的某些矛盾,苏老眼神扫了一眼底下神色各异的人们,心中一笑,恐怕没人告诉他吧。
坐下的诸位也注意到了主座上的动静,他们乐在可以看一番好戏。其中尤以舞玉瑶为主,最为清楚陆时书的所作所为。
美色惑人。
不过究竟是不是如此?这也是舞玉瑶看不懂陆时书的地方,陆时书的种种作为都会让人知晓这人是如何在意宋子洲,可有心人却明白,陆时书如此却把宋子洲放在了最明面的位置。而她更不懂宋子洲,这个人究竟想要如何!她可不相信宋子洲就只是如此,他到底想得到什么!自从八年前开始,她就越来越看不懂宋子洲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舞玉瑶指尖划过唇瓣,流露出一抹怀念,转瞬即逝。
至于苏老只是欲望下的一抹残魂而已,他想要利用他们,就要有被利用的准备,也却是如此,被利用了,也即将要被杀。
“宋子洲。”她的唇角溢出一个名字,无声无息的流失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