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抬头,春意渐回,万物渐苏。
尽管南方的冬末春初多雨天,细细绵绵让人忍不住卧桓床榻,但新的一年,总该是要有一个新的开头。
叶子安和辛毓在二月二这天,带安辛去理出生后的第二个头。
“剃喜头,迎好运,长大出人头地!”
年轻的理发师不停的说说闹闹,比叶子安、辛毓二人更是娴熟的逗着哭闹挣扎的孩子。
“我回去了,子安姐!”
辛毓在熟睡的安辛额头亲了亲,对叶子安轻声说道。她已请了一周的假,再不回学校怕是要被指导员上门来问候了。
“那,路上小心!”
叶子安仍旧躺在床上,睁着惺忪的眼,昨晚安辛总是哭闹不停,几乎一夜没合眼,快天亮了大人小孩才开始安心入睡。
“没事,我找变态大叔送我!”
况思远没一天是安静的,坐不住,春节过后叶子安几乎没见过他,她也没心问他。
她这个老同学,上学时就是个人来疯,硕博连读后当了名心理医生也是国内外到处瞎跑。叶子安一直觉得他自己才是有病该治的那个。
不同于叶子安的闲散日子,初八一过谢正宇的公司就正常上班了,他又开始新的一年新一轮的忙碌。
这天,大清早的赶着飞机去外市,自叶子安回东阳后他出差能免则免。但每年的这个时节,杨丽娜是差遣不上,今天只能自己去一趟。
况思远一路打着哈欠,开着车堵堵停停的送辛毓去机场。
“大——叔!让你早点早点,非得卡着点来送,我误了机的话看你怎么办!”
“哎呀!瞎操心什么呀,早点当然得吃的啊!飞机在那儿自己跑不了的!”
“和你简直有代沟!”
辛毓气的把包扔在副驾驶台上,十分焦虑的看着车外蜗牛速度的车流。
“你见过那个谁吗?”
“叮咚!叮咚!辛丫头在吗?叔叔问你话,要有礼貌!”
好一会儿后,况思远腾出手点了几下辛毓的脑袋,像摁门铃似得。
“你个变态!哪个谁啊?”
辛毓一胳膊打开他,火气冲天的吼他。
“哎呀!还有谁!”
“见过啊!”
辛毓双手一抱,双脚架上副驾驶台,洋洋得意,不屑的朝况思远撇嘴笑。
“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钱比你会撩,连姓氏笔画都比你多!我说大叔,你就别惦记叶子安了!”
“谁说我惦记她!”
况思远一巴掌轻挥辛毓的后脑勺,帮她拎了行李进机场,有他在怎么可能会误机。
“我这完全是出于六年同窗革命友情关心她!要惦记我也得惦记像你这种年轻小姑娘啊!”
“我呸!你个大变态!我看你就是想把同窗革命友情上升成同床革命情吧!”
“哎呀!辛丫头!”
况思远及时将人送至登机处,放下行李一把抱住辛毓,涎脸涎皮的在她额头上啵了一下。
“小姑娘家家一口一个床上、上床的真不害臊!好啦!革命任务顺利完成,你我自此一别,山高水长,再不相见!”
“我靠!你个死变态!占我便宜!”
辛毓愤恼的一擦她光亮的额头,跳起来就要暴打况思远的头。
“走好吧!您嘞!”
况思远有所预见的,拎小鸡似得迅猛的捏了她双肩将她推进安检口,待她再回头他已跨上了往上层的扶梯。
“跑得比狗仔还快!”
况思远正潇洒得意的吹着口哨嘚瑟,后衣领被人扯住,拉下刚跨上的扶梯。
“喂!喂!你个黄毛丫头,有没有点安全意识!”
况思远两手朝后企图解开后面的手,人被不稳的拽回地面。
哎,这麻烦呀,不是你找它,就是它找你。
“亲,你是不是认错人啦?”
况思远捂着生疼的左脸,动了动舌头,含糊不清的对动手的人说道。他来东阳也就两三次,可就认识叶子安和陈倩啊。
“打的就是你个人渣!”
况思远躲过那人的又一记老拳,敛了一脸的和气和笑脸,也回了对方一拳。
“大叔!”
辛毓在安检内跳脚大喊,奈何那俩疯子根本听不见。她想拿手机给叶子安打电话,可随身东西都还在安检筐里。辛毓跳下安检台被安检人员催促往前走,气恼又无奈的跺脚往里走。
“都活该!”
辛毓边走边回头看了眼被安保人员分开的况思远和谢正宇,叶子安这回又该头疼了。
安然岁月下周一才开始营业,叶子安可以安心的休养几日,但安辛自辛毓走后不久又开始哭闹,任叶子安怎么哄都安静不了几刻。
“疼死我了!”
况思远门还没进就龇牙咧嘴的在那儿叫唤,叶子安看着鼻青脸肿的人甚是不解。
“辛毓呢?”
“走了走了!”
况思远不耐烦的说着坐到沙发上,拿手机照着仔细查看自己的脸。
“真倒霉!安妈妈,别杵着啊,没药也给我整两块冰啊!”
叶子安不耐烦的白眼他,到冰箱拿了碎冰裹在毛巾里面,一下放到他左颧骨处。
“哎呀!我的脸啊!”
“一个大男人这么点伤跟个女人似的嚷嚷什么!”
“我不是怕脸毁了被你嫌弃嘛!”
况思远眯了左眼,讪皮讪脸的笑,一面去接叶子安手里的毛巾。
“叶子安!”
未关严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叶子安的手僵在那儿,看着破门而入的谢正宇,红肿着嘴角,横眉瞪眼的看着她,全身瞬间杀气腾腾。
“你——”
叶子安盯着他的伤口看,上次姚贝贝说他和人打架,怎么还没好?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并未觉察到他哪儿有伤的样子。
“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谢正宇蹿过来将叶子安摁着况思远脸上毛巾的手夺开,捏的她五指骨头疼。
“他就是个渣男!”
况思远一下站起来,惊异的看着谢正宇,扒拉着叶子安双肩把她拉了回来,站在她身后,于耳侧轻语。
“这不神经病嘛?打完还跟踪到家里来了!”
谢正宇看着两人耳语的样子眸内聚起冷光,叶子安听完眉头一皱甩开谢正宇的手。
“谢正宇,你犯什么混!干嘛又乱打人?”
“嗬!”
谢正宇听完歪头一笑,微微活动一下仍旧有些疼的脸部肌肉,狼顾鹰视的看着况思远。
“我乱打人?叶子安,你眼瞎吗,谁在乱搞你都看不见?”
这孙子在机场和叶子安的朋友搞在一起,他老远就看见了,打他那是看得起他。叶子安不问问理由,不问问他是否受伤,开口便是责问他。
“我和你这人说不清。”
叶子安将地上的毛巾捡起,况思远敏锐的察觉到事态走向,已闪身进主卧去看哇哇哭的安辛。
“那你就和他说清楚!”
“你别闹行不行?”
叶子安听见安辛哭,心里就慌慌的,充满无力感的朝谢正宇淡然说道。
“谢正宇,你动手打人还有理了?有这么闲,该干嘛就干嘛去,别在这瞎耽误功夫。”
叶子安越是袒护,谢正宇越是怒火冲天,越是要和她说出个黑白来不可。
“叶子安!”谢正宇上前去拉叶子安。
“叶子安!”况思远抱着安辛求救叶子安。
叶子安将手里的毛巾一摔,抱过哭的满脸通红的安辛,捂了他耳朵给二人厉下逐客令。
“滚!都给我滚!”
“知道了!”
谢正宇静看着叶子安气恼的样子,一面接了电话转身离去。
“子安,他不会就是——”
“滚啊!”叶子安抱了安辛在胸口,朝况思远大骂,“你没长耳朵还是听不懂人话!”
“呃……我滚!”
况思远明显被叶子安这震怒的样子惊住了,印象里她都是温和或冰冷,这副模样可是头一遭看见。
然后,他放下车钥匙,有些夸张又滑稽的倾斜着身子转着圈的往门口快速挪步子。
“地上凉嘛!”
“好了,好了,不哭了。”
叶子安抱着安辛一面拍一面哄,安辛哭的直咳嗽,小脸更是红得可怕。叶子安喂他水也不喝,奶也不喝,只能抱着不停地走动,轻拍着一声一声的哄,直到他趴在肩膀上睡着。
37.5°,发热。
叶子安匆匆跑到楼下药店买了婴儿退烧贴和酒精,来给安辛物理降热。
折腾到下午,量了几次体温,又喂了奶,安心的热度总算退了下来。叶子安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床上,一整天早饿过,抱着安辛睡过去。
安辛白天没事,一到晚上就发热如此反复,到第三日开始咳嗽,到医院一瞧,扁桃体发炎了。医生一句话,输液不然就吃药、做雾化。
叶子安选择了后者,抱着时不时就哭几声的安辛坐在雾化室里,心里心疼得紧。
安然岁月新一年营业她还没抽出空去看一眼,好在明天曾姐就从老家回来了。
“喂,安姐?是我,十一。”
电话那头十一悄声细语的,叶子安几乎听不清,她却像怕被别人听见一般。
“您明天有空吗……不是,开业了,您不然还是抽空来看看。咱们二楼重装有人搬过来了,是——”
叶子安听见那边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是十一噔噔下楼的脚步声,接着匆匆挂了电话。
“安姐,我先去忙了!”